杨柳风轻,康州的二月天,比雍京要明媚许多,慕容音百无聊赖地靠在栏杆上,和宛儿各拔了一把草编蝈蝈笼玩,一双燕子穿帘飞去,飞入杏花枝中,抖落一树瓣子。
宛儿心灵手巧,飞快便将一个蝈笼编好,慕容音也不慢,手指翻飞间,一个蝈笼也渐渐成型,轻快地将剩下的草扔到一边,口中还请快地哼了一曲小调……
这小半年来,她筹谋的事情进展不小,人自然也高兴。
慕容音抬头睄了睄天色,满眼的春和景明,园中杜鹃花开得最是好,可惜……却无人与她折枝共看。
“宛儿,咱们斗草去。”
慕容音托着腮,语声忽而恹恹的,话虽说着要与宛儿去斗草,身子却没有挪动半分的意思。
宛儿进屋取了个针线篮子,前些天,两人翻出许多好看的布料来,说要做几个香囊,如今天色好,正是时候。
了然一笑:“您是想许公子了?”
“才没有……”
话虽是这样说,却是底气不足,许慕宽最近似乎生意忙得很,月前带着黎昀便走了,说是有要务,不得不亲自去处理一趟。
慕容音本想问问他到底是去哪?去多久?
可话到嘴边,想想……他都没主动说,她又何必主动问?
若是问了,倒显得自己十分舍不得他一样,她这样要面子的人,岂能拉得下这个脸来?
提起这件事情,一时心烦,慕容音眼神一瞥,又瞧见针线篮子中,一块月白色的锦帕露出了角,瞧上头的针线,还是她当初绣的狗头……
当时本想着要亲手交给他,可是来到康州事情太忙,竟将这件事都抛到了脑后。
慕容音瞧着这块帕子,一时心烦,伸手将它揪出来,便抛在了地上。
宛儿赶紧将帕子拾起,莫看扔东西的人是她,可若是帕子上沾了尘泥,头一个发火后悔的人,一定也是她。
“没有想便没有想,何苦摔这帕子置气?”宛儿轻轻拍去锦帕上的细灰,叠整齐后又妥帖收起来,“您忘了,当初为着绣这块帕子,您膝盖上可还挨了一针。”
慕容音忍不住便揉起自己的膝盖来,她怎会不记得?
那一针……扎得她可疼了……
宛儿笑了笑,看她这柳眼梅腮的样子,已然是春心动了。
一阵春风过,天边柳絮轻狂,几个小婢女手忙脚乱地放着风帘挡絮,宛儿却眼尖地发现,一只白鸽乘着风悠悠摇摇地落了下来。
“这依约是沈姑娘当日带走的那笼鸽子。”
宛儿一把将鸽子抄在怀中,翻过来一看,鸽子腹下果然用红漆点了一个红点,沈寻珠走时,为了好区分鸽子,一笼三只鸽子,都是宛儿亲手点的。
“快把信拿来我瞧!”
慕容音顾不得许多,也不管自己刚刚脱去绣鞋,一把从软榻上跃起,“沈寻珠的信,一刻都耽误不得,她找我……只能是因为遇到了问题,要我帮忙!”
慕容音拆信的手甚至都有些颤抖,她生怕拆开信,一眼便瞧见沈寻珠说事情不妙。
宛儿站在一旁忐忑地看着,信写的有些长,或许这回沈寻珠遇着的事儿不小。
不然……也就不会巴巴的写信来求了……
“沈姑娘没事吧?”
宛儿目光焦灼,慕容音将信瞧完,放到宛儿手中给她看过后,才收回烧掉。
“此事,定然是采苓那个丫头同沈寻珠说了我与黄大用的那些事,黄大用当初是捧着我,可我现在都到这康州来了,就算是再想使唤他,或许也不得力……”
宛儿一听她的话,脸色马上凝沉下来,现下睿王府没个得力的人在雍京,临办事的时候,却是束手束脚。
总不能每件事都去找李璟吧……
“你让我想想……”
慕容音斜支起头,为何沈寻珠会突然给她来一封信?
要得圣宠,抢占先机自是没什么错,可是她一旦坐上去,能不能稳住?
“木秀于林风必摧,沈寻珠一心想报仇,却也不可急于求成啊。”慕容音眼神中的挣扎之色缓缓退去,“我不管到底是谁给她出的主意,可我不容许她这样冒险。”
宛儿却迟疑着没有答话,和沈寻珠相处数月,沈寻珠的性子招人喜欢,一开始虽有些慵弱,可细细相处后才发现,原来那也是个要强的。
若是强拂她的意,山高水远的,日后谁知道这两人之间会不会生了龃龉……
沉吟稍许,宛儿还是道:“沈姑娘一心想着报仇,你现在兜头一盆冷水浇过去,这沈姑娘怎么想,还不一定呢……那也是个够狠的,又让花正芳的那个虞丹娘教了那么多事。您若是一大句不同意回过去,恐怕那沈姑娘心中,也不会顺畅。”
慕容音抬手抚了抚自己鬓上的海棠簪子,心头的那股子热切也凉下来许多……
宛儿说得不错,若是自己一句话打回去了,沈寻珠面上必然不会说什么,可是心中……想必要不痛快了。
“你说的对,我不该拿沈寻珠当棋子。”
慕容音想了想,缓缓坐直身子:“那……我还是给她办这件事情,可是……其中要害,我得说清楚了。让子歌进来,这事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
“哎,”宛儿赶紧便将子歌叫到慕容音跟前来,慕容音也不啰嗦,直接便道,“子歌,我想你回雍京一趟,帮我做件事情。”
“是……”子歌眉头微微皱紧,要他亲自去做的事情,定然是不能泄露的秘事。
“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