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终于读懂了这些温情旖旎的诗句,终于读懂了母亲悬梁时的决绝。
求不得,怨不能,恨不成,坐不安,睡不宁……
墙角的琵琶,如同文静淑女,琴身上刻的两朵菊花在深秋萧索冷清的天光下忽明忽暗。
脑海中忽然闪现那一日他看见她跳舞时眼底难以掩饰的震惊,对了!男人都喜欢像娘亲那样能歌善舞、温婉如水的江南女子。就连欧阳爹爹都不能免俗。他还偷偷地听小曲儿呢。
如果我练好歌舞,他一定会多看我一眼。
二月十二是欧阳爹爹的生辰,他一定会来的,爹爹命她每年都跳一支舞,还有三四个月,我应该好好准备一番。
千歌万舞不可数,唯有霓裳羽衣舞。
娘亲曾经说过,此舞本为独舞,皆因安史之乱,此舞被定为乱世之舞。被禁后失传了,这一舞历经波折,被改为群舞,硬生生的把一枝独秀变成众星捧月,失去了原本的韵味。
娘当年教她的是独舞,凭借着记忆,她重拾起破碎的记忆,努力复原这支繁复的舞。
“你这是准备□□?”坐在房梁上的浪荡子哈哈大笑。
月儿惊觉回头,正对上秦墓生那张欠揍的脸,转身去拿鸡毛掸子。
墓生左躲右避轻易躲开了妹子的追击,等他玩够了,一把抢过毫无杀伤力的凶器,挠了背后两下,赞道:“嗯,还挺止痒!”
“美人计,实属上乘。”墓生满含嘲讽的点了点头。只可惜,少了一些媚态。
“跳舞嘛!只靠自己瞎练是练不成的,走,哥哥给你请个老师。”
墓生丢给她一套小一点的男装,淡青色烟云袍,头发半披,束了只白玉冠,双玉盘扣腰带轻轻一扣,越发显得蜂腰窄背,玉树临风。
墓生咂摸两下嘴,好一个翩翩美少年,这要是个小倌儿,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站在妙音坊宽大的透雕花门前,月儿被那些花花绿绿的灯笼吓了一跳,呛人的脂粉味儿扑面而来,她往后又退了好几步。
墓生看她那怂包样子,一把搂过肩膀,挟着她走了进去。
雕梁画栋的三层阁楼,楼梯蜿蜒盘旋而上,中间转折处搭了一个方圆两丈的舞台,上下皆为看台。
江二爷正坐在楼梯口最好的位置,目瞪口呆的看着门口进来的两个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哥带着妹妹逛花楼,简直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哪有这样做哥哥的,他现在恨不能抽死秦墓生。
舞台上的舞姬个个衣着清凉,很省布料。月儿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穿的夹袄,觉得她们真的很敬业。
墓生似笑非笑的拍了拍妹妹,“这里的歌舞可是整个平阳最好的。”
月儿用两根手指捏开他的咸猪手,飞过去一个白眼,“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
墓生轻车熟路地找了个绝佳的观赏位置,气定神闲地刮着茶盖子,幽幽的说:“要是所有的东西,自己都能摸索透,要夫子干什么?”
“那我也不跟青楼女子学!”月儿不碰墓生递过来的茶点,她嫌腌臜。“当年我穷的都去要饭了,我怎么就没去做青楼女子?”
“那还不是因为……”
“因为什么?”月儿偏要他说。
“因为你当时太小了!”墓生坏笑着。
月儿狠狠地瞪他一眼,懒得和他一般见识,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刚走到门口,两个醉鬼互相搀扶着往里走,那个瘦子笑嘻嘻的拉住她,“这小倌儿长得真不赖!”
月儿嫌恶地甩开他的手,字正腔圆的吐出一个字:“滚”。
墓生悠闲地喝着茶,做出个事不关己的模样。
那两个酒鬼霎时来了兴致,四只眼睛俱是冒着幽幽绿光,大个子往上提了提袖子,“唉吆喂,还挺辣!今个让你见识见识秦大爷的厉害。”他的声音又尖又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