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要不要先把阵法撤了?”
宫玖看着阵法内正跟怨气博弈的苏牧臻,蹙眉问他。
钱筠泽却冷漠地看着,“再等等,主母若连这么点儿怨气都镇压不住,以后又怎么指望她控制住那位神志不清的姬家家主?”
等到苏牧臻将那怨气镇压下去,钱筠泽才不急不缓地往她身上打下几个符咒。
“你要是不乱跑乱用术法,也不会这么艰难。
他现在已经吸收了足够的天地阴气,你的灵力经不起再一次浪费了。
不然,稍不留神,你就会被他反噬。
生前你们是神仙眷侣,死后,呵,可就不是了。”
“我没事。”
苏牧臻垂眸,表情无奈又纵容,“当初我以为他灰飞烟灭,却不想他留了一缕残魂附在我身上,那个时候我生下可可精疲力尽,哪有多余的灵气护他。”
当初姬家家主姬宪澹为了给众人一个交代,自爆身亡,所有人都以为他灰飞烟灭了,当时的苏牧臻也这么以为。
但大概是死前念着爱妻,那个时候的姬宪澹竟拼尽全力留下了一缕残魂。
那缕残魂十分微弱,以至于没人发现,就这么悄无声息地附在了苏牧臻的身上。
发现这一缕残魂的时候,也正是苏牧臻山穷水尽的时候,她既开心又绝望。
姬宪澹的这缕残魂跟着苏牧臻经历了姬家那场血战,心中愤恨,被无边的怨气侵蚀,到最后她便只能拉着那缕残魂一块陷入沉睡。
运气好的话,敌人留她一具全尸,她便和这一缕怨气横生的残魂一直沉睡下去,等到身体自动修复,或许有一天她会醒来。
运气差的话,便是她和爱人的残魂一起被敌人灭掉,再没有重生的机会。
其实那个时候的苏牧臻已经没有第二个选择,她根本没有余力对抗敌人,只能耗尽最后一点儿灵力封闭住自己的五识,也将姬宪澹那一缕被怨气浸染的残魂封印在了体内。
这些年殷正决一直以为她元神受损,想尽办法替她修补元神,用的还是净化过后的魂力,生怕污染了她原本干净的元神。
殊不知,殷正决在苏牧臻身上费尽心思,最后修补的却是姬宪澹的残魂。
而且,二十年过去,这一缕残魂已经被修补得差不多了。
“既是一缕残魂,那便算不上完整的他,主母可有心理准备?
即便这残魂修补完整,他也不会是以前的家主。”
钱筠泽淡笑,嘴上却说着异常残忍的事实。
苏牧臻脸色惨白,低声道:“我自然知道。
但是,只要他还记得我就好。
阿澹他不管变成什么样子,他都记得我。”
钱筠泽悠然道:“家主修为高深,即便是一缕残魂也需要无穷无尽的阴气来滋润,我造出那双尸皇十分不易,借来这枚魂晶更是不易,你只管受着便是。
主母只需要知道,我所做这些是早就计划好的,而且成功避开了天罚。
那万鬼窟,本就是天时地利的好地方,我不过是稍加利用一二,助那两只尸皇出世。
姬家还没兴盛,敌人还没死绝,我怎么舍得死?”
这前面的话都不难懂,可听到后面,苏牧臻的脸色就变了,“殷正决已死,当年为首的那几大家主和随行长老也都死了,这话是你亲口告诉我的,如今你却说敌人没有死绝,这又是什么意思?”
“表面上的敌人是敌人,那幕后推动一切的可算是敌人?”
钱筠泽将茶杯轻轻晃了晃,“玖儿,添茶。”
宫玖浅浅一笑,“是玖儿想事情想出神了,这便给公子添茶。”
苏牧臻皱眉看他,“孟泽,你便一口气把该说的都说了吧,不管是谁,敢算计姬家,都得付出该有的代价!”
除了殷正决,她暂时想不到,还有什么人掺和在其中。
当年大祭司和阿澹考虑过姬家出叛徒的可能,大家都在互相监视。
所以,还有什么人,对姬家这么了解,还能把殷正决变成自己的一把利刃?
“主母可知姬家历任家主饲养的那只鬼皇是做什么的?”
钱筠泽突然问她。
苏牧臻陷入沉思。
她不知。
这是历任家主才知道的秘密,但鬼皇因杀人暴露之后,阿澹提到过,鬼皇事关姬家兴亡,十分重要。
“这鬼皇只由历任家主饲养,地方也只有他们知道,殷正决一个外来人,能力再滔天,又如何这么轻易找出那鬼皇,还激怒了它?”
苏牧臻猛地瞪大眼,难以置信地问:“你是说,那鬼皇是殷正决放出去的?
而且他背后还有一个人,是那人告诉了他我姬家世代相传的秘密?”
钱筠泽轻嗤一声,“不然呢,姬家家主饲养了那么多年的鬼皇能自己打破牢笼跑出来不成?
还能好端端地发疯?”
苏牧臻大怒,“是谁?
你告诉我是谁?”
是谁策划了这一切?
是谁恨不得灭了姬家全族!“我怎知是谁?”
钱筠泽云淡风轻地道:“所以,还请主母先将母子亲情搁置到一边,你早日让家主恢复神智,他便早一日想起,当年他不小心将鬼皇的事情透露给了谁。”
苏牧臻浑身一颤,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好,她明白了……钱筠泽悠然起身,走到他亲手所布置的符阵之中,将阵眼处悬浮着的一枚魂晶收入掌心。
普通魂晶为黑褐色枣核状晶体,可他掌心里的这一枚魂晶却是接近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