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夜幽杀了媚姬,离儿还可以继续留在九歌身边,做他最忠诚最贴心的侍女,他们的关系不会发生什么改变,这一生就这样继续下去,也挺好的。
但是现在,夜幽一方做出了让步,离儿知道,她只能靠自己了。
于是,她用捡来的秦思思的毒针毒死了媚姬,在这之前,她便已经做好了以死谢罪的准备。
他给她救命之恩,她还他杀母之仇,她还有何面目继续留在他身边?
如果此生再也不能看到他,即使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还不如一死了之,去阴间与父亲母亲团聚。
离儿说得很简短,但是大家都听得明白,她的父亲母亲都是被媚姬害死的,她留在族长府内多年,一直在想方设法报仇。
九歌脸色苍白,他低声问道:“你说你是为了报仇才留在这里,那这么多年来,你对我的忠心,都是假的吗?”
离儿眼圈通红,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那份永远不会表达的感情,那些从来不曾说出口的话,她不相信他一点都不明白。
“啊......”九歌仰天长啸,天空忽然降下了零星的雪花,一朵,两朵,仿佛在为一个时代的终结唱起挽歌。
九歌的发间也跟着开出了白色的花朵,一瓣,又一瓣......
原本乌黑如墨的长发以极快的速度变成了一片雪白,凄然地披散在他红色的衣衫上,如雪,如血。
转瞬之间,一眼万年,青丝白发,沧海桑田。
“公子!”离儿失声惊叫,潸然泪下。
秦思思和夜幽也不由得变了脸色,要有多么悲伤,才会一瞬白头。
九歌弯下腰,把媚姬的尸体抱了起来,她曾经做过很多错事,这是事实;但她是他的母亲,这也是事实。
“离儿,我命令你,不准死,每年我生日的时候,你要为我送来缓缓说着。
离儿泣不成声,她知道,九歌原谅她了,不会再恨她了。
可是,她又该如何原谅自己?
很多年前的一个冬天,十几岁的九歌突发奇想,想要去看雪琼花。
雪琼花生长在地势很高、气候寒冷的冰雪地带,只有在悬空城最高的北玄山上才能看到。
离儿就舍命陪君子,跟着九歌在冰天雪地里攀爬了几天几夜,终于来到了北玄山的半山腰,在那里看到了一株正在盛开的雪琼花。
雪琼花的花树在雪花飘零的寒风中亭亭玉立,花朵洁白无瑕,仿佛是一朵朵从天而降的雪花降落在枝头。
天地苍茫,一片寂静,冰雪之中只有两个年少轻狂的孩子站在那里,满心喜悦地看着雪琼花。
九歌的喜悦是因为雪琼花,离儿的喜悦是因为九歌喜悦。
离儿经历坎坷,性格早熟,对九歌早已生出了一生一世、至死不渝的真情。
对于她来说,天地荒凉之中,只有他们两个人,齐心协力,互帮互助,不离不弃,这几天艰难辛苦地攀登北玄山之旅,是她关于九歌的记忆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九歌对这段记忆的印象也很深刻,对于他来说,这是一段新奇而刺激的旅程。
他不是长空家族高高在上的大公子,也不是天魔神堡被给予厚望的高材生,他只是一个想要追寻梦想的普通的孩子。
他与离儿是主仆,也是伙伴,更是朋友。
九歌的神情变得硬朗而坚定,抱着媚姬的尸体向远处走去。
“九歌......”秦思思忍不住唤了他一声。
九歌停住了脚步,犹豫了很久,终于转过身来,凝视着秦思思的眼睛,沉声说道:“秦思思,一个月之后,断魂崖,你来见我,只许你一个人来,如果你不来,我就让整个悬空城在一夜之间覆亡。”
“九歌!”夜幽厉声打断了九歌的话。
九歌神色不变,视线移向夜幽,自嘲地说道:“王子殿下,你应该知道的,男女之事,我从不勉强。”
说完,不等其他人再说什么,他脚下生风般地离开了这里。
几天之后,这场终结一个时代的暴动终于慢慢平息,暴君媚姬已身死道消,民众们喜笑颜开,拍手称赞,不用再担心俊俏的女儿英俊的儿子被抓走。
不过族长府遭到了很大的损害,很多房屋被烧毁,里面的奇珍异宝被抢劫一空。
夜幽公开了自己王子的身份,即使魔域圣境现在形势动荡混乱,但是久羲皇族是这片大陆长久以来的统治者,夜幽的身份还是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阿夏的身份也被正式公开,长空家族的很多老人都还记得龚拙,有龚拙的证词,再加上很多人都看到了血鹰不会伤害阿夏,阿夏的身份也顺理成章地得到了承认。
夜幽趁机任命阿夏暂时代理长空家族的族长,管理族长府内的一切事务。
九歌处理完媚姬的丧事之后,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理会任何事情,阿夏的身份就这样确定下来。
阿夏虽然稚嫩,但是在龚拙和海鑫商会的帮助下,还是速度很快地使族长府平静下来,他让龚拙重新担任大长老的职务,并任命了新的侍卫们来维持秩序,族长府渐渐恢复了平静。
媚姬时期还有些侍卫很幸运地没有在战斗中被打死,但是因为他们都接触过媚姬的玉女之体,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全部爆体而亡。
这些人害怕得要死,跪在阿夏的房门前苦苦哀求,表示若能继续活下去,一定会对阿夏忠心耿耿。
阿夏于心不忍,求教于龚拙。
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