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久,朔钰才转动轮椅转了过来,面向着秦思思,他打量了秦思思一会儿,猜测着她是否能听懂自己的琴声,然后他拿起桌子上的纸笔写下了一句话,把纸张递给了秦思思。
秦思思有点错愕,她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你觉得怎么样?”
所以,他是来请她听琴的?
秦思思略一沉吟,没有评价琴声如何,反而开门见山地问道:“既然你那么喜欢她,为什么不跟她成亲呢?”
那天她在晓梦的怂恿下偷偷潜入天木山偷看,如琳老师看向朔钰时候,眼神是那样的深情与隐忍,那就是喜欢一个人的眼神,藏也藏不住,如果朔钰主动开口,秦思思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如琳老师会答应。
秦思思这句话让朔钰脸色大变,他没想到秦思思会这么直接。
他张了张嘴吧,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想到自己说的话磕磕绊绊,难听至极,还不如三岁小儿,只得又把嘴巴合上了。
他又抬起双手,仿佛是要对秦思思比划些什么,却又想起秦思思也许根本就看不懂手语,最后又颓然地放下了。
秦思思看出了朔钰的急切与尴尬,把那张纸条递了回去,又把桌子上的笔递到他面前。
朔钰的脸色稍微平静了一点,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了一句话。
秦思思低头看着,朔钰握笔的力气很大,看得出心里有很多复杂的情绪,笔尖几乎要把纸张划破。
“我是个残废。”这是朔钰写下的第二句话。
秦思思已经从心中明了了朔钰的自卑,看到这句话倒也没觉得意外,而且朔钰能对她这个从未有过任何交流的人说实话,秦思思很感谢他这份信任。
她想了想,蹲了下来,抬起头看着朔钰悲伤涌动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在我眼里,您是魔域圣境最伟大的锻造师,是我最崇拜的偶像;在如琳老师心里,我相信您也不是残废,而是才华横溢的天才和无所不能的英雄。这世上没有完美无缺的人,您做到的事情是很多身体正常的人都做不到的,您应该感到骄傲。”
朔钰愣住了,大概是以前从未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因为他也从未对任何人袒露心意。
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思念到了顶峰,想要找一个宣泄的出口。
他听如琳说起过秦思思的音乐魔法天赋很高,他很喜欢弹琴,只是没有特意去学习过音乐魔法,只是一个人在孤独地房间里安静地练习。
当他再一次拨动琴弦的时候,忽然觉得胸中是无法派遣的寂寞与孤独,他知道秦思思在飞行器上,便派人将她找来了,既然她是音乐魔法的天才,那就让他用琴声才倾诉一番,看她能否听懂。
他没想到的是,秦思思不仅听懂了,还听得那么透彻,领悟得那么深刻,一开口便直击他的内心最柔弱的地方,几乎让他无法招架。
不过他相信她说的话,他相信秦思思对他的尊敬,因为他的确是魔域圣境最伟大的锻造师,他确实也是骄傲的,因为他有骄傲和自负的资本。
可是,秦思思猜测的如琳的心意,会是真的吗?自己真的是她的天才和英雄吗?
与生俱来的残疾使自卑根深蒂固,无论做了多么伟大的事情,都会对自己产生怀疑。
朔钰再次拿起笔,手掌竟有些微微颤抖,他刚要落笔,秦思思突然说道:“我知道你是会说话的,你可以用语言跟我交流。”
朔钰犹豫了一下,还是提笔写字:“是她教给我说话的,我只想在她一个人面前说话,而且,我说得不好。”
短短的几句话,朔钰脑海中已经掠过无数幅记忆犹新的画面。
他天生没有音带,发不出任何声音,当年的小如琳并不知道这些大道理,她只是觉得朔钰不会说话,好可怜。
于是她一有时间,就开始尝试教朔钰说话,她指着自己,说“我”,指着朔钰,说“你”,指着大树,说“树”,指着鲜花,说“花”。
就这样一个字一个字地教,朔钰一开始并没有心情学,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发出声音,可是面前的女孩那么认真,眼睛像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地看着他,他终于也不由自主地认真起来,算了,就当是陪她玩。
在如琳示范了几百遍之后,朔钰终于发出了这辈子第一个声音:“我”。
他的耳朵没有问题,当这个古怪的声音发出来之后,两个人都愣住了,朔钰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能发出声音,如琳在教了这么久还没有效果的情况下,心情也是很沮丧的。
过了十几秒钟,如琳大声欢呼起来,围着朔钰的轮椅又蹦又跳。
朔钰看着欢欣雀跃的如琳,也忍不住笑了,忽而又鼻子发酸,眼眶发热。
他暗暗下定决心,今生今世,一定要对这个女孩好,把自己能拥有的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她。
朔钰在木隐家族治病的那些年,如琳把生活中常用的字词都教给了他,朔钰也学得很努力,他希望有一天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说话。
他的确没有声带,能够发出声音靠的是食管的振动,这需要大量的练习,过程也会非常辛苦。
后来,朔钰的父亲终于接受了朔钰的病无法痊愈的事实,带着他回到了金刚家族的大冶城,朔钰就此与如琳分别。
刚回到大冶城的时候,朔钰还会努力地练习发声,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渐渐意识到了自己身体上的缺陷有多么严重,如琳那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