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树下有近万的妖族百姓与禁卫朝臣,自然也有数万道目光。
此时此刻,每道目光都紧盯着半塌的青龙巨殿,或近或远,或疑惑或担忧或紧迫。然而这种安静没有持续多久,青龙巨殿却诡异地失了颜色。
那是一种过程。
金色的砖瓦,黄色的帷幔,白色的漆阶,雕梁画栋与金碧辉煌……整座青龙巨殿里里外外,所有的色彩都被蒙上记忆般的灰白。
仿佛一片青烟,一朵乌云,吞噬过青龙巨殿后又朝着扶桑树四周侵袭而开。
于是三名异族与白虎妖帅被笼罩,阔台上太子公主与老太傅等朝臣被笼罩,下方计蒙丞相与许多云宫禁卫被笼罩……日月潭周围无数妖族百姓子民没有能逃脱者,就连四座巨殿,参天高的扶桑树,乃至整个百里云宫都变成灰白之色。
那无色无味无形的虚空界以青龙殿为中心,绵延方圆十里。
然后风起于青萍之末,袭掠过日月潭水面荡起波纹涟漪,掀动衣袍,撩动头发,迎空而上,吹得扶桑树沙沙作响。
有人开始惊呼:“那有柄剑。”
被莫名笼罩在无色无味的空间界里,扶桑树下无数百姓心中难免惶恐。这一声惊呼,顿时吸引了所有目光。
人们齐齐望去,见青龙巨殿顶空浮现一柄剑。
那是第一柄剑。
易字门常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第一柄剑浮现后,犹如复制一般……越来越多的无色剑浮现虚空。
密密麻麻,已不能用具体的数字来形容。因为它不止一千剑,一万剑,甚至十万剑。
青龙巨殿之顶的虚空里足足有百万剑悬浮。
那些剑阴云般悬在人们头顶,看的所有妖族子民目瞪口呆,惶恐不安。
“这是什么手段?”
妖族少年林十二细极思恐。
想着若在那铸剑城外遭遇剑阁弟子时被百万剑悬顶,别说数以万计妖族大军,便是再多十倍,恐怕也会尽数沦为剑下冤魂。
同样感到诧异与惊骇的,还有那位计蒙丞相与老太傅等一众朝臣。甚至是巨殿前三名修为深不可测的异族,也暗自叹服。
其实也并非无人识百万剑来历。
青龙阔台上公主凰儿非但知百万剑出自牧云剑城之手,还知道笼罩着云宫十里的无色无味空间界乃洛长风十里剑禁。
这两人能配合出手,说明方才一击并没有对其二人造成威胁性命的重伤。
她也稍稍心安。
凰儿深深呼了一口气,沉下心,双眼微眯。
便在此刻,悬在青龙巨殿之上需空里的百万剑忽然动了。
恍若大风吹动了挂剑,那剑开始摇摆,开始颤吟。
紧接着一声低沉沙哑的剑来声自半塌陷的青龙殿里传出,落入妖族众人耳中,百万剑受到召唤,终威凜不凡浩荡若泼盆剑雨轰然飞射,尽数朝着青龙巨殿刺下!
霎时间,废墟里荡起一团滚滚的烟尘!
……
修五百年圣的先生白知秋离开镜中缘破碎世界后,出现在中州帝王盟南部边城里的某条街道上。
白袍白发仙风道骨的他,手里还握着那卷自龙门客栈后院随手带来的书。
他走到一处茶铺前,要了一碗茶。待茶铺老板收碗后转身时,他已走出数十里外。
他明明走的很散漫悠闲,可脚下的大地山峦却偏偏争先恐后朝他脚下拥挤而来。
面前有条河流,他抬脚落下,不是跨越了河流,而是跨越了一片山川。就这样十数息后,他无声无息出现在七盏茶庄门前。
守门的护卫瞧着这位白袍老者,心下生疑又忍不住赞叹。
七盏茶庄作为天南首屈一指的大商,他们虽为守门护卫,却也见识过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人。然而穷一生所见所闻,脑海里竟找不到一人能与这白袍白发的老者出尘脱俗的气质比肩。
白知秋好像能看穿人心似的,对着惊奇的两位护卫笑了笑,负手走了。
他又一步,迈出了城。
门前两位护卫错愕的揉了揉眼睛。
他们自然再看不到白知秋的背影,哪怕跑出城外,因为白知秋下一瞬已来到六百里绝云岭的山脚。
江满楼最先发现那白衣身影。
难以置信地拍了拍脸颊,而后愣然起身:“前,前辈?”
闻声的莫相期与月三人转过身,震撼莫名。
白衣剑浮沉微蹙眉头。他并不识得白知秋此人,却对后者无法窥探深如汪洋的修为实力感到大恐惧。
白衣剑浮沉问道:“他是……”
江满楼咽了口唾沫:“能和巅峰时期妖帝一战的人。”
两个字眼顿时涌出剑浮沉脑海。
圣人!
莫相期迫不及待问道:“前辈,我爷爷……”
背负双手,手里握着一卷杂谈的先生白知秋摸了摸莫相期的脑袋,那般神态,竟与昔年天机老人有几分相似:“先不着急。”
白知秋抬首望了望绝云岭:“我去会一会故人。”
他的声音还未曾彻底消散,背影又已无踪。
放眼如今天下,世上能让白知秋称之为故人,又值得横踏数十万里会上一会的故人真的稀少。
或许除十年前帝皇陵里没能与帝御天一并杀掉的妖帝之外,再也无人。
白知秋负手出现在百里云宫宫城门下,看着数千年依旧如故的恢宏云宫,感慨良多。
他向着城门走去。
巨灵族族长与周围无数民众心里惊疑。
城头上守将看来者不善,连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