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安公主秀眸微闪道:“自小到大,我对任何事物皆无据为己有的欲念。可自从见到段公子,我首次生出要与一个人共度一生的执念。太后原是反对的,但没拗过我去!我本待等段公子金榜题名后再提婚事,岂知皇嫂和淑妃也来凑热闹,我不得已,只好央太后出手。”
周敏这才明白最先看中段云睿的却是公主,对定国公府而言,迎娶公主正好可避免得罪皇后和淑妃中的任何一方,又不用担心站队的问题。可以说是皆大欢喜。
“公主真的不介怀……”周敏不知道自己为何要问这种话,说到最后,已说不下去。
柔安公主轻轻舒了一口气,道:“怎会没有介怀?可我更舍不得就此放弃。只好过往不咎,并相信未来可期。”
她的语气并不如何激烈,周敏却隐隐感到一种如长江大河般奔涌澎湃莫可抵御的强大自信。顿感乏言以对。她对公主心态的揣测全都错了,看似温柔沉静的公主其实有着常人难及的灵透和笃定。
柔安公主找周敏过来,非是为了吃茶,而是为了消除心中的疙瘩。唯有当着周敏的面,把她和段云睿之间的过往摊开来谈,而非捂在心里成为禁忌,才有可能将这个疙瘩连根拔起。
自第一句话始,柔安公主就对周敏展开了攻势,虽不猛烈,却似正鼓荡在天地间的春风一般,轻柔,温暖,而又无所不至,教人生不起防备之心。即便要抵抗,也无下手之处。
周敏从头到尾,都落在绝对的下风。她实在应该为段云睿感到高兴。柔安公主无论身世、长相、性情以及才智,都是他的良配。
欣慰之余,难免遗憾。
柔安公主在此役中大获全胜,更有信心将周敏从段云睿的心中驱走。
“往后你在宫中有困难,可以来找我。”
周敏愕然望向柔安公主,问道:“公主为何要帮我?”
柔安公主露出她招牌式的温柔笑容,道:“你在宫中的日子不好过,段公子就会为你的处境时时牵挂于心。你若过得好了,他才能将心神从你的身上移开,再不会试图介入你的幸福生活。我之所以想要帮你,正是出于我的这点小心思。不过对你来说,只有好处,不是吗?”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周敏除了点头,还能说什么呢?她与段云睿只有过往,而公主却将与他共度未来。天长日久,段云睿那颗曾属于她的心,终会慢慢被公主赢过去。
当周敏走出和风阁时,一阵暖风袭来,她只觉身子虚虚荡荡,似要随风飘飞。一旁的黄桃忙将她扶住,周敏转头对黄桃说道:“我该感到高兴的,不是吗?这不正是我一直以来希望的结果吗?为何我仍开心不起来?是否我太自私,或者我并不爱段郎?”
黄桃和白梨对视一眼,也唯有长叹一声。
周敏试图忘掉段云睿。可她越是强迫自己去忘记,越是忘不掉。段云睿的形象反而更鲜明的横亘在她的记忆中。于是她开始给自己的眷恋找理由,并找到一个很好的理由。
深宫寂寞,她在宫里的生活一直不如意,与段云睿那段过往是她在这个世界最宝贵的财富,她为何要去忘掉呢?就让那段时光静静的躺在她的回忆里,陪伴她孤独终老,岂不是好?何苦要自己为难自己呢?
虽然回忆总是让她陷入深深的感伤之中,可感伤之余,仍有丝丝温暖和甜蜜在心头蔓延。总胜过麻木的在平淡如水一眼望得到头的日子里浑浑噩噩。
周敏的理智与感情时刻在激烈的交战,人终是感情动物,她也不例外。战到最后,理智溃败,感情稳占上风。周敏只得自我安慰,她对段云睿的记挂,并不会妨碍任何人,除了她自己。
当周敏对这件事不再较真,采取了顺其自然的态度后,整个人反而轻松了许多。注意力转移到了倚云社内如火如荼进行着的拉人大事上去了。
经过几位核心成员近一个月的努力,倚云社成功的增添了五个新人,加上原有的周敏等人,成员已达十三个,占了后妃总人数近四分之一。已成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倚云社扩张后在清芬殿召开了第一次全员会议。徐婕妤自怀孕以后,万事以小心谨慎为先,极少走出泰福宫去。也赶了过来参加。慌得周敏等人直抱怨她不该涉险过来。
“我整日窝在泰福宫里,也腻得慌,太医说我胎相平稳,多走走亦无妨。”徐婕妤笑着对众人说道。
周敏点了点头,道:“多走走是好的,但胎儿的安全仍是第一位的,你要提着点心。”
徐婕妤笑道:“我自理会得。”
周敏把会议安排在清芬殿的大殿中举行,十三个成员悉数到场,序齿分两列坐下后。周敏站在北首屏风前重申了倚云社的开社主旨以及社规。并约定每月初二,十二及二十二这三天是固定社内活动日,活动内容不定。可以是游苑,也可以是吃茶、饮酒等。除此之外,每个月必须组织不下于三次的蹴鞠赛,日期视天气而定,次数可以多但不能少。
接着是新入社的五个成员自我介绍了一番。其中位份最高的是住在苑南的赵婕妤,其余四人皆是才人或美人一级的位份。
当日晚间,清芬殿摆下一桌丰盛的席面,周敏将吴婕妤也邀请了过来。席间觥筹交错,气氛热烈,众女笑语盈目,脸飞红霞。最难得的是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打心底里感到自由自在,开怀肆意。
周敏作为社长,众人都敬她酒,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