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触到陆晚的眼神,长公主到嘴边的一句怒斥,不知道怎么就咽了下去。
她的脸色有些发青,勉强定了定神,才找回思路,转向萧令道:“太子,她所言是真?”
赫连长安收起幸灾乐祸,突然觉得,自己并不是最惨的。
长公主这简直是要把太子往绝路上逼啊。
萧令面色平静地扫视了一圈众人,最后眼神落在了陆晚脸上。
她站在宴席中间,面对着所有人的目光。
心口有些发紧。
他之所以狠心将她推开,正是为了避免她卷入这些争斗。
他不想在自己还没有能力保护她的时候拥有。
从小就熟悉前朝后宫的他明白,在这座皇城里,只有牢牢地掌握属于自己的权力,才能真正的当家做主。这一点,他的父皇、他的兄长,都没有做到。所以一直受制于人。
而他现在所做的,架空裴家、打压士族、提拔寒门,就是为了培养一支真正属于自己的势力。
该来的迟早会来,他既然决定要先拿裴家开刀,那么必然就要面对这一天。
只是这么一来,就要启用第二计划了……
主意已定,萧令看着陆晚,眼神真挚,态度诚恳,一字一句地道:“确实如此,是我情难自禁,与陆晚没有任何关系,长公主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一派胡言!太子若是这么看重她,又何必休弃她?”长公主声音陡然有些尖锐,她没想到萧令会这么快就与自己撕破脸。至少她认为,在没有拿到兵权之前,这太子之位只是个空架子,萧令还是要有所忌惮的。
“我不是被休弃的!”
萧令笑了笑,刚想开口,陆晚已经抢先说道,“这一点,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诉诸位,我和太子殿下走到这一步,如果非要追究责任的话,那就是我的问题。我想要的太多,而殿下给不了。所以我们决定和离。”
萧令脸色微变。
陆晚说到最后,忽然觉得松了口气,像是压在心头的巨大石块终于移开一般。
本来她是不想再纠结这些事情的,可是既然被长公主拿到宴席上大做文章,那么她不如借机说个明白。
她也不想以后的生活还顶着“陆侧妃”三个字,更不想因为这段小插曲影响自己今后的人生。
“什么意思?”长公主嗤笑,“真是笑话,你难道想说,是你主动要与殿下和离的?”
“正是。”迎上她的目光,陆晚没有丝毫羞怯,她坦然地道,“殿下是个好人,但是我们不合适。他应该娶一个家世显赫八面玲珑的女子,能够在事业上辅佐他、理解他,甚至还要能够处理好每个女人之间的关系。他是皇子、是太子、是储君,以后更会是君临天下的帝王。而我想要的只是一个信任我、理解我、疼惜我的丈夫所以,并没有什么休弃,我们只是做了对彼此最好的决定。”
这话说到最后,有理有据,冷静得没有半分感情。
萧令抿唇不语,定定地盯着她的眸子。
“放肆!”长公主眼见羞辱不成,怒斥道,“能嫁入皇室是多少人做梦都想不到的事,你竟敢主动要求和离?”
“如您所见,我敢了。”陆晚抬头看着她,“所以请长公主您记住,从今往后,我不再是什么陆侧妃,也和太子殿下没有任何关系,我是不是另嫁他人,有没有人上门求亲,都和您没有关系,您清楚了吗?”
愣愣地看着她淡然微笑的模样,萧令有些茫然。
她说,以后没有任何关系……他们没有以后了?
不知道为什么,心底仿佛突然被挖去一块,让人措手不及。
起风了,凉意和往事一起袭来,冷冷地灌进了胸膛的缺口中。
“我怎么会喜欢你?”
“和我玩逢场作戏的游戏?你还是太嫩了点。”
“夫妻一场,本王会向圣上讨个恩典,饶你个全尸。”
那些他曾经亲口说过的话,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在耳边回响,挥之不去。
“你……”长公主想要站起来,然而愤怒至极,居然颤抖着又跌坐了回去。
这是轻蔑!轻蔑整个皇室!
“你竟然……”她终于伸出一根手指头,指着陆晚喝道,“来人!把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拿下!”
席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侍卫们看看一脸愤怒的长公主,又看看脸色苍白的太子殿下,再看看脸色阴晴不定的皇帝,没人敢动。
“你们没听见吗?”长公主怒极,“她羞辱皇室,难道不是不守妇道吗?”
然而,所有的侍卫们面面相觑,没有人敢贸然行事。他们又不瞎,太子殿下那脸色,分明是被心上人踹了才有的表情啊!
这女人,来头不小啊!
太子和皇帝不发话,他们谁敢往枪口上撞?
陆晚静静地站在人群中央,要说没有一点害怕,那是假的。然而她想到了父亲的梦想,他这一路孤身奋战,如履薄冰,除了自己,没有任何可以凭借的力量。
来到长安之后,惊心动魄的争斗让她幡然醒悟,为何当初父亲宁愿把她独自留在故乡。
他怕她受伤害,也怕自己因为她而失败。
“阿爹,我不是那个只会哭的孩子了。”陆晚悄然捏紧了拳头,在心底默念。
既然困在这里走不掉,为什么她不勇敢一点?
“陆氏狂妄,藐视天家,的确该罚。”皇帝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太子已经同意和离,罚她于礼制不符。然不罚不足以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