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臣妾冤枉!”裴贵妃反应过来,顺势就跪在了地上,一把抱住皇帝双腿,哭道“臣妾若是有心陷害晋王和陆晚,又怎么会让楚王去找她??”
皇帝声音很冷“果真如此?”
“臣妾不敢欺瞒圣上。”裴贵妃仰起哭得梨花带雨的脸庞,眼巴巴的看着皇帝,“臣妾虽然性情骄纵,又喜欢吃醋要强,可臣妾并不是那样工于心计的人啊。您不也是因为这点,才喜欢臣妾的吗?”
皇帝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贵妃。
作为宫里最漂亮的女人,裴贵妃平时大多是骄傲明艳的,少有如此楚楚可怜的模样。
她的性情和长公主非常像,骄纵蛮横,不知道如何收敛缺点。也正因为如此,从来不懂得如何俘获他的心。
这点顾皇后就比任何人都强。
识大体,懂进退,知时务,洞人心。
而顾皇后这样的女人,他永远无法真正确定她在想什么。就算他贵为天子,也不知道,她心里究竟装了些什么。
反正不会全部是他。
然而顾皇后对人心看得太透,所以在恰当的时机内,恰当的死了。
算准了他会遗憾,算准了他会后悔,每当他偶尔觉得楚王强过太子晋王的时候,只要一产生这种想法,他就会忍不住想起她的脸。
仿佛连他心底所有的秘密都被被早就窥探过。
这样聪明的女人,他觉得,此生拥有一个就够了。
再来一个,他大概没那个心力了。
这么想着,皇帝的眼神便微微柔和了一些,他看向楚王,问道“果真如你母妃所言?”
楚王抬眸,静静看了一眼皇帝,又看了一眼裴贵妃,眼里一片茫然,使得脸上一派纯真。
他实在不是个擅长演戏的人。
然而,母妃流着泪的样子,和皇帝充满了询问的眼神,都微微刺痛了他的心。
他垂下眼睫,吐出一个字。
“是。”
皇帝露出一丝欣慰“说得也是,贵妃不是这样工于心计的人。再者,她掌理六宫之权,何必跟一个小丫头过不去!”
萧令当即撩袍跪下“父皇,您还记得导致陆大人入狱的那幅白玉绫吗?当时儿臣也不明白,顾家案发是在四年前,而四年前陆扬并未入京,为何在他府上会出现顾侯爷的画。”
裴贵妃扯了扯嘴角,似乎想露出一个冷笑,然而最终只是抽搐了一下面部肌肉,道“好端端的,说西域奇毒的事情,又怎么扯上白玉绫了?”
萧令并不反驳,只道“儿臣最近结识了一位读书人,他的名字叫谢幼亭,精通笔墨,尤其善于丹青。”他说到这里,忽然顿了顿,目光微微侧向旁边昏迷不醒的陆晚。然而似乎只是停留一瞬,便又将目光收回。
楚王萧肃原本只是静静旁听,此时意外顺着他的目光,也低头看了一眼陆晚。
海棠红的衣裙和乌黑如缎的头发,衬得她面庞尤其白皙,楚王不由得怔了怔,竟然顾不上萧令接下来的话。
“当年顾家案发,那副白玉绫便不知下落,然而民间却流传着一副赝本,也就是赵玉私藏的那一副,正是出自谢幼亭之手。为什么当初裴郡主会认识赵玉?因为谢幼亭当年作画时的颜料都是从他那买的。”
裴贵妃听着,冷笑道“赵玉已经死无对证,并且当时他曾亲口认罪,此事和本宫并无关系。”
萧令微微一笑,缓缓问“贵妃娘娘是觉得,赵玉已经死了,真相就永远不可能浮出水面了?。”
他从袖子里抽出一幅画卷,缓缓展开。
裴贵妃表情陡然僵硬。就连刚刚恢复平静的皇帝,也骤然瞪大了双眼。
那是一幅白玉绫的画,颜料上好,纸质崭新,显然是不久前作成的,不同的是,画卷上陡然有着谢幼亭的印鉴。
“裴家请来谢幼亭伪造了此画,陆家被抄,正是大理寺卿裴英亲自搜查,这就说得通一件事为何陆扬并不认识顾侯爷,却有顾侯爷的画因为这画是裴大人送进去的!
裴家为了剪除太子的左臂右膀,可真是费尽心思呢,陆扬入狱之后,还不肯就此收手,连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都要亲手除掉!”
他总算明白,为何父皇不肯释放陆扬。
对于陆扬来说,最危险的地方恰恰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裴贵妃勉强保持的最后一点骄傲顷刻间轰然崩塌,她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又赶紧跪下,紧紧握住皇帝的手,哭泣道“臣妾冤枉!晋王所说的臣妾都没做过,请圣上为臣妾做主!”
而旁边的楚王则一脸愕然,紧紧地抿着唇。
皇帝盯着萧令手中的白玉绫,铁青的脸色加上锐利的眼神,更让人心生畏惧。他看了很久,任由裴贵妃跪在身前抓着自己的右手,最后合上眼,轻轻地道“十一娘,这不怪你。”
这话一出,裴贵妃瞪大了眼睛。
听着像是替她撇清关系,然而实际上是,要追究裴家责任!
她悲愤交加,哭道“臣妾冤枉!圣上,臣妾冤枉啊!”
然而除了喊冤,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她只觉得体内涌上一阵漫无边际的恐惧,如同十多年前的黑夜,她跪在冰冷的地砖上,对着皇帝离去的方向,那种痛,万箭穿心。
仿佛又看到顾皇后那张让人恨到极点的脸庞,仿佛又听到一个嘲讽的声音贵妃,永远是贵妃。就算是本宫死了,你也不可能成为皇后!”
见她瘫倒在脚下,皇帝反而神色更加坦然了,他在椅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