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大哥!”
两声高唤,梁宜贞忽觉左右一凉,梁宜萱与梁南清早撒开手朝少年奔去。
少年含笑轻抚弟妹的头,眼神却冷冰冰划过梁宜贞,直落到更后的鄢凌波身上。
“凌波哥,别来无恙。”
他举步而去,经过梁宜贞身旁时未有半刻停留。只觉袍服扫动,带起一股清冽气息。
鄢凌波笑意盎然,先退后行一礼:
“世孙与我同岁,当不得一声哥。如今平安归来,凌波心甚喜。”
世孙?!
梁宜贞闻声一怔。蓦然回头,只见少年正扶起鄢凌波,二人抱在一处,亲昵似兄弟般。
她蹙了蹙眉。
鄢凌波又招手唤道:
“宜贞来。多年不见,不认得你大哥了吧?”
大哥?
梁宜贞磨着步子向前,将“大哥”打量一番。
原主的记忆里,实在没太多关于他的,且年岁久远,多已模糊。不过,自来晋阳侯府,他的名号便一直萦绕耳边。
晋阳侯世孙梁南渚。
眼前之人长身玉立,气度清贵,尤其一双眼,似能照亮整片暗夜。真是可遇不可求的美人啊。
她心中欢喜,忍不住又看了半晌。
梁南渚被她看得头皮发麻,下意识紧了紧衣襟。
见她似要张口,忙道:
“别,我受不起。”
他旋即一声冷笑,别过高傲的头,不愿理她。
什么情况?
梁宜贞一瞬呆愣,一腔热情撞了个冷口冷面!
她又没得罪他!
鄢凌波干笑两声,忙打圆场:
“当年宜贞还小,不懂事,你这个做大哥的又与她计较作甚?”
“她现在也不见得懂事。”梁南渚冷脸道。
远的不说,懿德公主去世那夜她诈死吓唬家人,就不是正常人干的事!他收到信后当真气了个半死!
老夫人与薛氏面面相觑,亦行上前来要劝。
薛氏笑笑:
“阿渚你看,宜贞从前虽不着调,眼下不也出息了么?春鸿会上谢夫子亲收的弟子,也算光耀门楣了。”
“春鸿会?”梁南渚目光转向薛氏,“三婶母还跟我提春鸿会?”
薛氏一脸尴尬,闭了嘴左瞧右瞧不再言语。
的确,宜贞参加春鸿会、考入鉴鸿司,还出了这样大的风头。一切的一切,全然未在计划之中。
世孙一向有条有理,鲜有脱离轨道之事。可这一回,脱轨已脱到姥姥家了!
梁南渚扫一眼梁宜贞,越发扎心。正经本事没有,捅娄子的本事却越来越大!最后不还得家人来擦屁股,来护着她么?
“春鸿会为何提不得?”梁宜贞正对他的脸,“大哥?”
“谁是你大哥,别乱叫!”梁南渚冷言斥道。
梁宜贞怔然。
这人什么毛病?
仗着好看就能随便欺负人?
有病吧!
她也来了气性,上前一步叉腰仰面:
“大哥大哥大哥大哥……嘴长在我身上,你管得着么?”
“呵!谁稀罕管你?你不会真以为入鉴鸿司是什么好事吧!”
梁南渚一声嗤笑。
他本就生得高,只扬着下巴俯视,轻吐一声:
“祸害。”
说罢便举步要走。
“站住!”梁宜贞追了一步。
梁南渚不自觉一顿。
她道:
“祸害骂谁呢?”
他憋住一口气。还能说谁,这女孩子还要点脸么?
“你呀!”他没好气道。
梁宜贞勾唇一笑,双臂环抱:
“哦…原来是个祸害在骂我啊。”
梁南渚一梗,气堵在重口,黑着脸拂袖而去。
“阿渚!”苏敬亭憋笑高唤,又转向梁宜贞,“这么些年,终于有个能制住他的人。宜贞小姐,厉害啊!”
说罢比个大拇指,便追梁南渚去。
老夫人蹙眉,看看梁南渚的背影,又看看一脸不服的梁宜贞。
两个孽障!
上回听鄢凌波说,宜贞竟主动称呼大哥,心中还高兴了许多时日。
谁知眼下才见面,又成这样了。真是一日不闹浑身难受!
梁南清伸头看看,朝大姐咬耳朵:
“二姐从前做的那些混账事,其实也不怨大哥生气。”
梁宜萱一脸无奈,噔噔点头。
鄢凌波叹气,悄悄打梁南清一杖,又温和笑向梁宜贞:
“宜贞别怕,你大哥才回府,只当你还与从前一般不懂事。他并非有意凶你的。”
梁宜贞噘着嘴,望着大哥离去的眼神却若有所思。
什么叫…入鉴鸿司不是好事?
哼!又凶又怪。
她耸鼻哼声:
“梁南渚,蛇蝎美人!”
众人满脸莫名,不知何意。
…………
暮春时节,飞花夹杂着蝉鸣,直教人心烦。
“小姐理他作甚?”穗穗鼓胀着一张脸,“不过是个外室生的,有什么资格凶小姐!”
梁宜贞一手托腮一手敲着茶盏。
自打回房,那位“蛇蝎美人”的身影便一直在脑中挥之不去。梁宜贞无奈,索性就同穗穗打听起来。
原主仅剩的记忆就是“父亲的外室生的”,可见二人关系的确疏远得很。
“母亲是公主,父亲竟敢另寻外室?”梁宜贞微惊。
穗穗跺脚:
“所以小姐才生气嘛!世子本就对不起公主和小姐,他去世后,府里竟让那外室生的做世孙,可见并未将公主与小姐放在眼里。”
梁宜贞是下过懿德公主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