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宜贞一愣,脑子有些懵。
什么叫…秋小姐已来说过?
梁南渚摇摇头,朝她脑门轻敲一记,极其自然,极其理所应当。似乎,二人从不曾有过激烈的争执。
似乎,他还是晋阳侯世孙梁南渚,而非大楚皇帝梁南渚。
梁宜贞晃神,愣了好半晌。
他轻笑,肩头被带动颤抖:
“不是很聪明么?适才还要提醒我提防小人。怎么,这么简单的事都反应不过来?”
梁宜贞抿了抿唇,转头望向他。
蓦地一震。
星辰之眸,一如往常。
她缓了缓气息,逼自己收回目光,只道:
“你是说,秋容娘在我来之前一直在你这里,是跟你说怕我误会她?”
“难道不是么?”梁南渚耸肩,“秋小姐出入我这里,从未有半分越矩的事。可午间她回安南殿,你是如何质问她的?”
梁宜贞不语。
“人家好好的大家贵女,你那样的语气,任谁也受不了的?”梁南渚道,“故而,她又来了一趟,说明原委。”
“她说了什么?”梁宜贞盯着梁南渚,身子不自主凑上前。
“还能说什么?”梁南渚扶额,一脸无可奈何,却又掩饰不住的宠溺,“自然是你怎么咄咄逼人问人家,人家据实说了!
让她来汇报你的近况是我的主意,不是秋小姐故意接近。
之所以没让穗穗和逢春来,一来,她们一心向你,也不会事无巨细全告诉我。二来,你不是不愿见我么,她们稍稍离开安南殿,你必然察觉。”
他委屈撇撇嘴:
“我可不像遭人嫌弃呛白!”
梁宜贞无语:
“对,让她来的确是你的主意,但人家不会将计就计,顺藤摸瓜吗?你知不知道大楚上下有多少贵女惦记着你,多她一个很奇怪么?”
“哦——”梁南族拖长尾音,眼神若有若无地搭她几眼,“不也有些人不稀罕么?”
梁宜贞一梗。
她怎么回不稀罕呢?
她就是太稀罕,才不忍心他被千夫所指,在大楚史册上留下半丝污点。
“你别扯其他事!”梁宜贞语气薄怒,却并不敢看他。
他的星辰之眸,便是她最招架不住的。
梁南渚轻笑:
“这不是一码事么?祸害,你,吃醋了吧?怎么,还不想承认?”
梁宜贞咬牙,狠拍案头:
“你是不是傻!她是故意让我中毒的!”
梁南渚看她半晌,叹气摇摇头:
“阿贞,那个香囊御医们都已经查过了。以防万一,我还亲自拿去给诸葛大婶看过。
她也说了,香囊中不过是些寻常香料,放在一起本无大碍。其实,香囊引发寒毒的可能性也很小。
只是,你撞着了,运气不大好。”
“你信?”
梁宜贞拧眉。
梁南渚平日里不是最谨慎的么?怎么对秋容娘如此深信不疑?难道说,真是被美色所惑?
秋容娘…梁宜贞心头喃喃,倒也的确是倾国倾城的姿色啊!
她死死盯着他:
“一定是在我昏迷之时,她将香囊调换过,换成了正常的香囊。
当然,她也知道你待我万分紧张,即便是我运气不好中招,你也会禁止宫内用类似的香囊。
这样,我就永远不会发现两种香囊的不同。”
梁宜贞越说越急,再顾不得许多,一把抓着他的手臂:
“她每一步都是算计好的,她心术不正,你不能信她。一定有阴谋的!一定!你快去查啊!”
梁南渚由她拽着,深吸一口气,只觉心累。
他扶额:
“你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了。”
梁宜贞面色一滞。
梁南渚接道:
“从一进来,你每一个字都在说秋小姐的不是。而她呢?她说你病中易多思,便是说了什么不尊重的话,也让我别往心里去。
她说你是个病人,让我不要和病人计较。”
她懵住了。
梁南渚又道:
“毒发本就是个意外,秋小姐已经尽她所能在弥补。事实上,她尽可以回相府,不必在安南殿看你眼色,受这份委屈。
但她为何留下来?不就是心疼你是个病人,不和你计较么?”
梁宜贞难以置信,身子向后缩。这些话,竟是梁南渚说的?是梁南渚对自己说的?
他不信自己,却在为另一个女人辩解。
她咽了咽喉头:
“她为何留下来?不就是为了接近你么?不就是为了让你误会我,然后说出适才那番话么?
梁南渚,你好好想一想,她为何看我脸色,为何受我给的委屈?
像她这样心思深沉之人,一件件一桩桩,都是记下的。日后,她是要还回来的!你明不明白?!”
“梁宜贞!”梁南渚蓦地起身,黑金龙袍摆动。
她仰头看他,毫不退缩。
“你过分了啊!”他严肃道,“没有任何证据,平白攀咬,说的跟真的似的!要不是秋小姐提前解释过,我怕是真信了你!”
她面色一滞,不自主抓紧扶手,心头一紧。麻麻的,空荡荡的。
“所以,你现在是不信我了?”
“你扪心自问,适才的话值得我信么?”他蹙眉道,“你是为了告诉我真相,还是为了你自己的醋意?啊?!”
“我…”梁宜贞呵笑一声,一口气堵在喉头,憋得鼻尖发酸。
“回去。”他道,背身对着她。
“你赶我?”她盯着他的背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