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忽一声上课钟,梁宜贞猛收回目光。
“呀!咱们还有课呢!”一时想起,拽着杨淑尔就跑。
杨淑尔亦回神,二人惊慌跑开。
四下围观的女孩子也散去大半,剩下没课的依旧围在鉴鸿司门边张望。
因着覃小姐入学,今日早课迟到的女孩子颇多。所谓法不责众,夫子们教训几句便也作罢。
而女孩子们又是讨论覃小姐的样貌,又是讨论覃小姐的衣裙首饰,整节课唏唏讲话,夫子讲了些什么全做耳旁风。
“今日啊,咱们院子里一定十分热闹。”杨淑尔道。
下课后,二人捧着讲义,手挽着手往回走。
不带梁宜贞答话,一女孩子经过打招呼:
“宜贞、淑尔,晚些时候去你们那里玩啊。”
话音未落,又有另一群女孩子远远接话:
“我们也去。”
女孩子们一群一群行过,都比平日更热情。
待走远些,梁宜贞笑道:
“这位覃小姐看上去很是尊贵,却怎么与我们挤一处?鉴鸿司也不是没有空院子。”
她一来,女孩子们跟着来,活人就多。
活人一多,很吵很麻烦的啊。
梁宜贞垂下头,有些不情不愿。
杨淑尔侧头探她,含笑道:
“是不是觉得,院子里多一个人,世孙再夜闯鉴鸿司就不方便了?”
说罢只捂着嘴憋笑。
梁宜贞一怔,面颊莫名绯红,只打她一下:
“却又胡说!我哥…我哥何时夜闯过?你别冤枉他!他…他品性挺端正的。”
这话出口,她自己也没底气。
梁南渚对外人倒是品行端正。偏偏对她这个“亲妹妹”,却十分没有分寸!
梁宜贞凝眉,不觉间,绯红已漫上耳根。
杨淑尔噗嗤:
“看你小脸红的,心虚了吧?不是你哥,你昨日怎么回来的?”
她凑上梁宜贞耳畔:
“我可都看见了,还与世孙打过照面。你还想赖?”
梁宜贞心一提,直看着她,颇有恼羞成怒的趋势。
只道:
“淑尔真坏,看见了还问我!”
她憋着气,压低声音:
“我同你讲,这事烂肚子里。半夜爬妹妹的院墙,传出去他还怎么娶嫂子?”
说出“嫂子”二字,梁宜贞莫名梗了一下。
他娶了嫂子,就会不记得这个妹妹了吧。说到底也不是亲生的,人家凭什么一辈子把你放心上?不过是懿德公主的恩情罢了!
梁宜贞拧眉,踢了一脚碎石子。
杨淑尔只当她恼自己,忙安抚道:
“你这人小心眼。我要说早去说了,还留着来打趣你?”
她又笑了笑:
“说来,你们兄妹感情真好。他跟我打听有没有陌生男孩子约见你,你也关心他的婚事,如今这样亲近的兄妹,少之又少咯。”
梁宜贞反而更恼,哼道:
“什么亲近?你不知道他平日都叫我祸害么?他就是担心我嫁不出去赖着他!怕养我一辈子!”
杨淑尔见她模样好笑,只道:
“你哥若娶个好嫂子回来,兄嫂如父母,一起宠着你。你想赖一辈子也无妨啊。”
之前赖一个,这会子赖两个。
梁宜贞被她逗笑:
“别人做我嫂子我不敢赖,若是你,我倒敢!”
杨淑尔怔住,一抹绯红唰地飞上耳根:
“胡说什么呢!”
梁宜贞侧头看她:
“你脸红了!不会是看上我哥了吧?”
杨淑尔羞愤,直直跺脚:
“就不该跟你说话!回回让我下不来台!看我不打你!”
说罢便追着梁宜贞打,梁宜贞左右闪着身子躲。一路玩闹,不觉间竟到了院门。
二人猛顿住脚步。
她们的庭院…的确十分热闹,整个装潢也变了样。
预料中的女孩子们都没有来,出入庭院的是一群衣饰华美的宫女。
宫女们一个个趾高气扬,态度虽和善,却因是宫里来的,十分不把女学生们放在眼里。看人说话皆是居高临下的神情。
这是梁宜贞头一回感到皇宫的威严与尊贵。那是鲜活的,与帝陵的感觉不同。
“宜贞姐姐,淑尔姐姐!”
忽闻清脆女声。
只见一女孩子蹦蹦跳跳跑来,一身衣饰十分华美。五彩留仙裙曳地,头上插一套赤金流苏蝶恋花发冠,配了一对蝴蝶流苏步摇。
女孩子生得瘦瘦小小,樱桃小嘴,倒是一双眼睛又大又亮。她十分热情,却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小姐,莫忘形啊。”身旁的嬷嬷一脸严肃。
女孩子一怔,缩了缩脖子,这才将双手搭在腹前,缓步行来。又向二人施了万福礼。
不待二人回礼,那嬷嬷迎上来:
“想必这就是晋阳侯府的梁二小姐,与川宁杨家的大小姐了。老奴这厢有礼。”
她行礼,又道:
“蔽府姓覃,这是我家大小姐,小字松松。如今她拜在谢夫子门下,算是梁二小姐的嫡亲师妹。
我家小姐年纪小性子娇,日后同住一处,还望二位小姐多多担待。”
说罢又转向覃松松:
“小姐不是有见面礼给二位小姐么?”
覃松松回神,唤了丫头呈上来。
那是一对多宝赤金臂钏、一枚累丝蝙蝠领扣。重料重工,一看便知是宫里的手艺。
梁宜贞与杨淑尔蓦地一惊,对视一眼。
杨淑尔遂笑道:
“这太贵重了。松松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