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蒋盈下巴一抬,径直去了。留下一群女孩子心下打鼓,毕竟蒋盈也不是好惹的主。
不过,这样的忧心没维持多久,女孩子们的注意力便全落在另一人身上。
只听院门人声嘈杂,女孩子们围了好几圈。
不必猜也知道——
鄢凌波来了!
他嘴笑挂着微笑,依旧白衣翩翩,云头手杖悬空握着,行路间自有一番温和从容。
女孩子们比在街上收敛些,不过唏窣议论,并未大喊大叫。
一来父母皆在,二来,鄢凌波离得更近,难免令人矜持些。
女孩子们心潮澎湃,世家的少爷们却多有不满。他们也是精心打扮过的,每年都被一个瞎子抢风头!任谁也不痛快!
有人扯扯嘴角,摇着折扇:
“不就一个瞎子,有那么稀罕?”
“就是!成日里眼睛上绑条布,生怕人不知他眼瞎么?”
“我看眼瞎的是那些女孩子!”
……
“说谁眼瞎呢?”只闻女子尖利的声音。
男孩子们说闲话从不知避人,一转眼就见几位小姐恶狠狠地盯着他们。
那神情,直要吃人!教人不由得毛骨悚然!
其中瘦高的小姐道:
“眼瞎又如何?你们几个倒是长着眼睛,还不如不长呢!”
“人家凌波少爷说了,绑条丝帛,是于人方便于己方便。路人知他看不见,也不会挤挤撞撞,省得人家心感抱歉!多贴心啊!”
……
双方争吵斗嘴不绝,高台上的梁宜贞只看得咯咯发笑,盐炒花生撒了一桌子。
“想不到凌波哥看着正经,却勾了这么多女孩子的芳心啊!”她捂着肚子,边吃边笑。
穗穗点头附和:
“是啊!女孩子们都喜欢凌波少爷。”
“穗穗喜欢么?”梁宜贞憋笑看她。
谁知穗穗无半分羞涩,一脸坦荡:
“穗穗喜欢小姐啊!”
咳咳!
梁宜贞猛呛几声,喷出些花生碎屑。
穗穗忙拿茶给她吃,一面顺气:
“小姐开心归开心,别呛着啊!”
梁宜贞失笑,敷衍扯了扯嘴角。穗穗这个情窦未开的孩子,此“喜欢”非彼“喜欢”啊!
“似乎有人说我坏话?”
忽闻人声,梁宜贞才顺过气,又猛呛一番。
她伏在穗穗身上,大半刻才好:
“凌波哥,作甚背后吓人?”
鄢凌波噗嗤一声,替她顺气,倒比穗穗专业许多,像是有些医学底子。
他方笑道:
“你又作甚背后说人?”
他一顺气,梁宜贞忽觉好多了,遂谄媚笑笑:
“夸你呢!说来,凌波哥怎样脱身的?过会子她们追上来,我可招架不住!”
“小宝应付着。”他又转向穗穗,“穗穗一同去拦吧,当心她们来闹宜贞。”
闹小姐!
穗穗立刻充满斗志,噔噔跑下去。
梁宜贞愣然。这丫头,还真是谁都能骗她!
她收回目光,打量鄢凌波:
“凌波哥又有话说?”
“你去找过薛氏?你怀疑是她?”他直言。
梁宜贞一惊:
“你怎知道?”
莫非晋阳侯府还有他的眼线?他究竟是什么人啊!
鄢凌波似没听见,接着道:
“不是她,你别白费时间。”
“为何?”
“有些话,眼下不方便说。”他顿了顿,“我只告诉你,她若有问题,死的就不只是公主。整个晋阳侯府,都将不存。”
嘶!
梁宜贞倒吸一口凉气,背脊隐隐发麻。
“可你也说了,那枚璎珞穗子的确是汉中的手艺。”她道。
“这些小东西,她能送你,就不能送旁人么?”
鄢凌波话音未落,穗穗与小宝已跑上来。
他一瞬闭口,由小宝搀着去了。
梁宜贞呆愣望着他的背影,心头五味杂陈。鄢凌波说得对,东西是薛氏做的,却不一定是她的。
梁宜贞叹口气,好不容易得到的线索又断了!
不对!
也没断!
薛氏那样的身份,她打的穗子总不可能送给下人。如此算来,晋阳侯府也就这么几人了。
梁宜贞深吸一口气,朝下扫了一圈:
“穗穗,今日二婶母没来?”
穗穗亦探头看了看:
“是没见着。”
“咱们寻她去吧!她说今日要给我荷包的。”她一脸焦急,再等不得,拽了穗穗就跑。
刚下两步楼梯,恰撞上个丫头,瞧来面生。
梁宜贞与穗穗相互搀扶,踉跄两步。
“没长眼啊!”穗穗叉腰道,“怎么走路呢?知道这是谁吗?”
那丫头忙跪下磕头:
“小姐饶命!小姐饶命!”
“你是我们家的?”梁宜贞打量一回。
“回小姐,我是蒋家新来的丫头,寻不见我们小姐,心下着急,这才冲撞了小姐。”丫头低着头,满脸诚惶诚恐。
蒋盈的丫头啊。
梁宜贞遂道:
“穗穗,你带她去寻蒋盈,别叫她跑丢了。”
“小姐!穗穗要陪着你!”穗穗一脸不情愿。蒋盈可是得罪过小姐的人!
梁宜贞摇摇头,凑近低声道:
“我眼下有要紧事,替我看着她们,别叫生事。”
穗穗恍然大悟,如临大敌般正色应下。
甩掉穗穗,梁宜贞便匆匆朝二房去。二房大门紧闭,与大房、三房无异。花朝会来了许多外人,故而主家出门时,便照例关上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