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头,桌上饭菜已凉透了。
梁宜贞托腮望着窗外,不时一声叹息。
穗穗学着她的模样,也叹一声。
逢春凝眉,拽她到一旁,依旧一张木脸:
“你别去烦小姐。听说,她和世孙又闹别扭。”
穗穗眼一瞪:
“世孙又欺负小姐!”
在她看来,闹别扭就等于世孙欺负小姐。整天凶巴巴的,一看就不是好人!
“小姐!”穗穗叉腰上前,“咱们欺负回去,我…我打他!”
她犹疑着伸出拳头,明知打不过,却还跃跃欲试。
梁宜贞看她一眼,摇摇头:
“他没欺负我。这一回,是我闯祸了。”
她又叹一声:
“也不知道敬亭兄的伤势如何。大哥…怕是不让我探望吧。”
苏敬亭受伤的事,她们也听闻了。只是其间与梁宜贞有何关系,却都不清楚。
穗穗挽着梁宜贞:
“小姐是神仙嘛,总会有法子的。”
梁宜贞讪讪。
忽而,门边晃过一个急匆匆的影。
她忙开门唤住:
“腾子!哪里去?是不是敬亭兄的伤势…”
腾子顿步回身,笑道:
“小姐放心,是敬亭少爷醒了,世孙吩咐煎药去。”
“醒了!”梁宜贞惊喜,“不过,他不是吃了凌波哥的药么?”
腾子回话:
“敬亭少爷看过药方,说不冲撞的。此番的毒太厉害,双管齐下好得快些。”
梁宜贞点点头,上前低声:
“出了这般大事,你有的忙吧?”
光是查找凶徒痕迹,就能累死人。
腾子抹一把汗:
“这不才急匆匆的么?为世孙效力,再忙也甘愿。”
梁宜贞撇嘴。
这还不忘拍马屁呢!
她勾勾手指:
“不如,你去忙,煎药的事交给我呗!”
腾子一梗,狐疑打量她:
“你?”
“不行不行!”他忙摆手,“世孙知道还不扒了我的皮?!”
梁宜贞垂下头:
“你也知道,这件事是我惹出来的。我这不是想赎罪么?
腾子哥,你就给我个机会吧。兴许大哥见我有悔过之心,一高兴就原谅我呢?
你也不想我们兄妹就这般僵持下去,对吧?”
腾子紧绷着脸,心中自做一番挣扎。
不过…一声“腾子哥”,还真让人心软啊…
“好!”腾子狠下心,“反正也派了个府兵煎药,小姐看着就是。”
他打量她一眼:
“就…就不要自己动手了。”
千金大小姐,哪有会煎药的?
梁宜贞也懒得理论,只噔噔点头,赶忙送走他。
“走吧!”
她轻快唤。
也不知是不是听闻苏敬亭醒来,整个人都轻松了。
穗穗积极应声,拽着逢春一起往府兵处去。
…………
嘶。
苏敬亭正翻身,有些扯着伤口。
“你慢点。”梁南渚扶他,“有伤就别乱动。”
苏敬亭虚弱笑笑,面色是病态的白:
“想不到这么快就两清了,老子还想让你还人情呢!”
此前他帮梁南渚金蝉脱壳,现在梁南渚又救他一命。
梁南渚白他一眼:
“你干嘛由着她上山玩?她脑花散,你也散啊?”
苏敬亭打量:
“怎么,你怪她了?”
眼睛眯了眯:
“还吵架了?”
梁南渚冷哼:
“你就不该替她挡!让她受伤躺着,惹不了祸,老子也省点心。”
苏敬亭憋笑:
“我可不敢。那样的话,我没被恶人干掉,也得被你杀去半条命!”
“老子才懒得管她!”
梁南渚嗤之以鼻,又从怀中掏出音色飞镖。
“你看看,和上回是同一拨人么?”
苏敬亭接着灯光仔细瞧了,眸子凝住:
“这种飞镖,与礼部侍郎遇害时的一样。”
“还是影门啊…”梁南渚沉吟,“有些怪。”
“怎么?”苏敬亭瞬间撑起身子,伤口不由得一痛。
梁南渚嫌弃看一眼:
“线索都是你的,没人跟你抢!”
苏敬亭讪讪。
他遂接着道:
“上回我们逃脱,于他们而言,已是打草惊蛇。最聪明的做法,应是在洛阳埋伏啊。
另一点,就你伤势而言,他们最多二三人,否则你们根本逃不掉。
那么他们,又为何会落单呢?”
苏敬亭点头:
“这样一说,是有些怪。”
梁南渚又道:
“要么,是他们分散了人力,一部分人埋伏,一部分人继续往不同方向追杀。要么…是他们之中有人急于立功,擅自行动。”
苏敬亭咂嘴:
“这很好啊。不管哪一种,都是对你们有利。”
梁南渚垂眸一笑,的确如此。
“诶。”苏敬亭轩眉,“这样看来,这件事带来这么多有利信息,你是不是还该谢谢宜贞小姐啊?”
梁南渚的脸瞬间垮下来:
“她害你受伤是事实。”
那些信息,总不能用老苏的命去换。
“阿渚,你就是太固执了。”苏敬亭道,“若不是宜贞小姐冒死扛我回来,我是不是也就死了?
我那时虽中毒不清醒,可也知道她是多么智勇双全,才能救我回来。
况且,她上山是有缘故的,你别怪她了。”
“缘故?”梁南渚狐疑看他。
什么缘故,老苏知道,他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