妩霜是随着霜王的人马入帝都的,随身带着个侍女青儿,住在馆驿中。
外面,是大批兵马围着,时刻监视霜王一行的一举一动。
青儿替妩霜梳头,嫌弃道:“风君楚小气,天下闻名,如今可算是见识了,咱们王上如今投诚,差不多带上了整个国库,就连小姐您这霜国的无双至宝都被拿来献了,他居然还防贼一样防着咱们。”
“不得胡言乱语。”妩霜放下手中的簪子,“王上已经不是王上了,而那风君楚才是当今的陛下,你以后说话要当心。”
青儿嘟着嘴,“我就跟小姐你这么随便一说嘛。”
妩霜望向镜中的自己,“每个人的一言一行,皆如明镜般,映衬心中所想,只是有些人看得明白,有些人看不明白,有些人掩饰的好,有些人不善掩饰。”
她抬手扶了扶鬓角,检查镜中自己的颜色,“你若想骗一个人,最重要的是先骗自己,当一件凭空捏造的事,连你自己都觉得那是真的,那便天衣无缝了。”
她唇角含笑,眉眼含春,镜中的模样,恍若情窦初开的少女。
青儿嘻嘻一笑,“所以小姐的《长歌赋》,明里歌功颂德,暗里秋波流转,是真的将自己一颗心许了那从未谋面的疯君了?”
妩霜细细给自己描了浅浅的凤稍,让眉眼看起来既纯情,又妩媚,“若是个蠢货,想必也听不懂,可他,偏偏是个聪明人,一定听得明白。我的辞赋,向来只收服聪明的男人,尤其是既自负,又聪明的男人。”
“小姐,你这一身的功夫,青儿佩服地五体投地,只怕这世间的男人,没人能过的了您的情关。”
妩霜的眉眼中,如水情深,却莫名的冷漠,软着嗓子,娇嗔一般道:“是我过不了皇帝陛下的情关才对啊。”
她说着,牵过青儿的手,细细抚弄她柔软的手指。
青儿就吃吃地笑,“小姐,人家服了服了,最服的就是你了!”
……
没过几日,宫里就来人了,妩霜匆忙打点整齐,随着霜王接旨。
来传旨的是白净净,这位白公公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将他一身喜怒无常的脾气摸得门清,整个大楚,谁若是想在朝堂上谋个出路,或在风君楚的眼皮子底下露个脸,就必须得先过白公公这一关。
如今既然是他来传旨,那就意味着,风君楚真的对妩霜上心了。
白净净端端正正宣了旨,内容无非是说那《长风歌》深得皇上喜爱,令其圣颜大悦,于是定于这个月十五,召妩霜于北邙山行宫见驾。
妩霜深深俯首领旨谢恩,唇角冷冷一钩,男人啊,都是一样。
待到众人平身,白净净来到妩霜面前,“你就是妩霜姑娘啊?”
“回白公公,正是。”
白净净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虽说是个美人儿,可却比起御书房后面住着的那位神仙,差上了十万八千里,就这副模样,还敢叫无双?他们霜国是不是没见过真正的美人儿?
“啊,好,知道了,你好自为之。”
“谢白公公教诲。”妩霜恭敬行礼相送。
等看着白净净出了馆驿的大门,青儿禁着鼻子哼了一声,“死太监,对咱们姑娘这般无力,来日姑娘飞上枝头,必叫他好看!”
妩霜傲然转身拂袖,“他一个阉人,你跟他一般见识什么。”
一旁的霜王则甚是满意,“妩霜啊,此番你的事,想必是成了。”
妩霜温婉一笑,“王上何以见得?”
“十五月圆,夜色清歌,良辰美景,正是男欢女爱的好时光。而且见驾的地点,并非皇宫,而是北邙山行宫,想必风君楚定是要避开龙妃那个妖女。”
青儿高兴地拍手,“对的对的,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那龙妃再霸道,也只能让我们姑娘进宫了。”
“你们都别将事情想得太好,凡事还需谨慎小心,机会,我们只有一次。”妩霜眼底有一丝凛冽,却也有掩饰不住的得意和激动。
……
十五这日,妩霜早早来了北邙山行宫,由宫人引入一处凉风殿,这宫殿四周皆有二十四扇对开红漆雕花门,此时齐齐敞开,四周垂着稀疏的珠帘,殿外的春日花团锦簇便就着月影涌入眼帘。
她经由行宫中的宫女沐浴更衣,顺便检查可有携带兵刃暗器毒物等违禁品,之后,便着了一袭宽大的白衣,端坐在凉风殿中央。
没多久,一个女官,从外面进来,“你就是妩霜?”
“正是。”
妩霜一身素净的打扮,刚刚用香花洗过的长发,随意挽起,簪了一支玉簪,怎么看怎么如一尊谪仙。
按说,她此时的打扮,无论男女,谁见了,都该惊艳。
可她从那女官眼中,并未看到任何惊异。
难道她还不够美?
“找我何事?”
她一身高冷,全未将面前的女官放在眼中。
那女官,是雪婉瑜宫中的近侍,自然是随着雪婉瑜见过萧怜数面,便知这世间,庸脂俗粉为何,天人身姿、盛世美颜又为何,于是凉凉一笑,“没什么事,皇后娘娘听说你今晚在这里侍驾,特意嘱我来提醒你,凡事不要高兴得太早。”
妩霜立时一张脸就更加地冷,“有劳皇后娘娘操心。”
那女官知道她是误会到了,也懒得解释,“娘娘还说,若是你能熬过今晚,她就会在安泰宫亲自摆酒,迎你入宫,毕竟皇上身边多一个人伺候,总是好的。”
妩霜抬头,“娘娘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