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麦以为一一会不高兴,她都想好要怎么安抚这丫头,还想顺便给她灌输点挫折教育来着。
结果一一回来的时候,表情异常轻松,一脸的不在乎。
咦?几天不见,思想意识有提升啊!
田小麦不知道,在她这个娘亲缺席的这段时间,有一个还没变声的麻子脸小屁孩,不仅在教她闺女学英语,还会时不时穿插着上一堂思想政治课。
别说,效果还挺不错的!
田小麦看三个孩子都挺好的,便没留下来过夜,当天就回了竹溪村。
**
精神病院进来一个新的病人,住在夏灯花的隔壁房间。
晚上夏灯花正在画画,除了楼上偶尔传来几声尖叫和摔东西的声音,前半夜跟往常一样,还算安静。
可到了凌晨三点,突然传来有节奏的敲墙的声音。
夏灯花没敢出动静,她放下画笔,蹑手蹑脚地走到墙边,将耳朵贴到了墙上。
“我知道你听得到我说话。”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传过来。
夏灯花吓得一哆嗦,她赶忙往后退了两步。
“你别怕,我跟你说说话。”男生的声音比先前大了一些。
夏灯花咽了咽口水,抱着枕头,坐到了床边。
“白天的时候,我看到你了,你看起来不像是有精神病的啊,是不是家里人不要你,把你关这里了?”
“其实这里面也没什么不好的,有吃有喝,还有人伺候,我觉得挺好的。比外面安全多了。”
“不过——也不是那么安全。你看看这房顶,都有裂痕了,说明这栋楼是个危房,随时会塌。”
“而且还有啊,你以为那些医生给咱们吃的都是治病的药啊?我觉得不一定,没准是想堵死咱们呢。”
“慢性毒药,你听说过吧?就是一点点搞死我们。”
夏灯花听着听着,不知不觉抱着枕头睡着了。
后来她听说,这个人有被迫害妄想症,总觉得有人想害他。
进医院之前,他在大马路上把一个两百多斤的胖女人暴揍了一顿。
理由就是他觉得这个女人看他的眼神不对,想要杀他。
女人那个无辜啊,她就是无聊了,站在街边嗑瓜子,结果一个人突然飞过来不由分说就拳打脚踢。把两百多斤的她,打成了四百斤的大气球。
脑震荡,两处骨折,多处皮外伤,全身上下各处加起来缝了一百多针,在医院里住了大半个月,才基本康复。
人倒霉起来,真是祸从天降。
因为打她的人是个精神病人,最后就只赔了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
给的钱还是挺多的,女人看在钱的份上,也就没有多追究。
这个患有严重的被迫害妄想症的男人叫谭永平。他爹娘给他取这个名字,就是希望他永远平安,没想到结果会走了极端,变成如今这样。
自从他跟夏灯花做了邻居,矶蓟岜凰骚扰。
医生怕夏灯花受影响,晚饭后会给她准备一粒安眠药助眠。
可夏灯花一次都没有吃过。
她发现,在男人的絮絮叨叨中,竟然睡得格外的安稳。
谭永平白天从来不跟人说话,包括夏灯花。
有一天晚上,他告诉夏灯花,人类的救世主住在山上。
他说他是个摄影师,喜欢拍各种各样的山。
夏灯花以为他是胡说的,没想到第二天开始,他就会以各种方式,塞给夏灯花一张照片。
有火山,有雪山,有世界各地的崇山峻岭。
夏灯花把这些照片贴在本子上,每天都会翻一翻。
后来这些照片就成为了她画画的素材,从小幅的,到大幅的,满屋子都是她画的高山。
夏灯花的主治医生,要走了一副书本大小的,裱上框架放到了他的办公桌前。
结果这幅画被一个病人家属看中了,她让医生带她去看看这幅画的创作者,也就是夏灯花。
走进病房,满屋子都是画,画上都是山。
有的山光秃秃的,有的山上青松伫立,有的山上白雪皑皑……
这些画一下子就把这个病人家属给俘虏了。
“你想开画展吗?”她问。
夏灯花笑着摇头,“不想,我只想画画。”
“你不想让更多的人看到你画的这些山吗?”女人轻轻地抚摸着夏灯花的头发。
夏灯花盯着自己面前还没画完的画,说:“我需要问问他。”
“他是谁?”
夏灯花缓缓扭过头,指了一下隔壁的房间,淡淡道:“他……”
主治医生这时说:“他昨天晚上,自杀了。”
“什么?”夏灯花浑身一颤,她还在等今天的照片呢,怎么就……
这也太突然了!
“他给你留了一张字条。”主治医生从白大褂的兜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了夏灯花。
夏灯花展开纸条,看了一眼,一滴泪悄悄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