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早上,我再也忍不住,把憋在心底的话全部说了出来,声泪俱下地朝着姐姐大吼,说她不要我了。
后来不知是谁告诉了沈老爷,他见姐姐也跟着落泪,气得吹胡子瞪眼,让人把我压下去了。
可我又怎会屈服呢?我便一直闹,哭啊,闹啊。
可是冲撞了王爷的婚嫁,全府上下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沈老爷不知听了谁的挑唆,狠心打折了我的腿,让我待在柴房里,哪里也去不了。
可他们太小看我了,即便拖着一条伤腿,我也要给姐姐送嫁啊,那是我最爱的姐姐,当时我竟然还庆幸,幸好只打断了一条腿,否则怕是要爬着去了。
我一撅一拐地走出柴房,每走一步,额头上都有汗流出,腿上更是钻心的疼,可跟送姐姐比起来,又有什么呢?
可我还是晚了,当我走出尚书府的后门的时候,远远地便看到花轿从大门抬出,走向了长街。
我想,我那时怕是疯了吧,一边大声地呼喊,一边瘸瘸拐拐地往前挪,眼泪早已糊了眼。
到处都是鞭炮声,鼓乐声,姐姐又怎会听到我的叫喊声呢?终究是白费力。
当再也看不到花轿的时候,我一个人坐在大街上,疯疯癫癫地哭,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真的是疯魔了。
那时候我很后悔,倘若早上没有闹的话,或许我还能亲自把姐姐送到王府,还能再跟她多说几句话。
后来许是有人发现我不见了,便出来寻,将我从街上抬了回去。
我一直躺在柴房里痛苦流涕,后来发现看守的侍卫全部走了,神色匆匆,显然是出了什么事。
不知为什么,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了我,心更是痛得无法呼吸。
我从柴房中爬出来,死死地抱住了一个小侍卫的腿,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侍卫眼看着其他人都跑了,有些着急,只说了一句,大小姐死了,便踢开我的手跟上去了。
那时候我一个人躺在地上,脑子一片空白,只恍恍惚惚地重复着小侍卫的话,大小姐死了。
呵呵,姐姐死了?怎么可能呢?她刚刚才穿上喜袍,她刚刚才被抬出府门,我明明亲眼看着她被抬走到,怎么会死呢?
是啊,姐姐怎么会死呢?怎么会死呢!我不相信啊,我一点也不相信!”
说到这里,沈燕岚原本因为酒意略红润的小脸失去了血色,她好似回想到了那时的场景,一只手狠狠地捶着胸前。
她的双眼爆射出痛苦的光,继而是后悔,眼泪顺着脸颊滚落下来,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十分无助。
月乐笙听完她的话,心中便隐隐作痛,没想到沈燕岚对沈燕柔的感情竟那么的深,也难怪她连命都不要,也想着为沈燕柔报仇了。
一时之间也是手足无措,她不知道还如何安慰沈燕岚,只能站起身走到她旁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沈燕岚哭泣的动作一僵,抬头看了月乐笙一眼,眸子里的眼泪泛滥成灾,视野模糊不清。
她感受到背后的暖热,好似又回到了之前,那时候,也有人在她偷偷哭泣的时候,帮她温柔地拍着背。
沈燕岚心里积聚的酸楚,渐渐蔓延开来,整颗心都在发疼,痛不可遏,嘴里一声又一声地喊着:“姐姐,姐姐,你回来看我了,对不对?”
月乐笙低头看着她,她的脸色通红,定是忧思成疾,加快了体内酒液的运转,此时已醉得有些糊涂了,便借着酒劲把憋在心里的话全部说了出来。
此时估计她自己都不知在说些什么吧,都说酒后吐真言,想来这才是她想说的吧。
月乐笙见她涕泪横流,痛不可遏,不忍将她推开,亦不忍打破她酒醉的痴梦,只能轻轻拍着她的背,顺着她的话,说道:“岚儿妹妹,姐姐来看你了。”
哎,反正等沈燕岚酒醒了,不一定会记得,便做一次好人吧。
沈燕岚虽然醉着,但是听到那一声浅浅的“岚儿妹妹”,更是泣不成声,死死抱住月乐笙的腰,仿佛抓着一根救命稻草,嘴里不停地喊着,“姐姐,姐姐。”
月乐笙轻抚着她的背,想要让她好受一些,却并未再说什么。
沈燕岚抱着她,哭了许久,才慢慢安定下来,不再大哭大闹,双臂却依然圈的死紧,好似怕她会跑掉一般。
她像是在跟久违的姐姐说着话,又像是喃喃自语,“姐姐,我好后悔,后悔那天早上惹你生气,后悔那天惹你落泪,更后悔没能送你去王府。
倘若那天我没有闹,倘若那天我一直在你身边,你或许便不会死了吧?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到你的,任何人,可这世上终究没有后悔药。
那一日,我看到你的时候,你依然穿着一身红袍,睡得好香啊,我怎么喊你,你都不理我,姐姐,你那时是不是在生我的气?怨我搅了你的大喜日子,对不对?
姐姐,你真是好狠的心啊,你难道不知我为何那样做吗?我怎么舍得你?可你却再也不愿跟我说一句话,只一个人沉睡着。
不知你还记得吗?我就那样抱着你,抱了好久好久,死活不愿意松手,我怎么可能把你交给别人呢?我还要等你醒来啊。
可不知是谁把我打晕了,姐姐,不是我不愿意陪你,是有人故意把我打晕了啊,姐姐,呜呜呜。
等我醒来的时候,却再也没有见到你,我挣扎,我吼叫,可一切都于事无补,我被人捆在床上,哪里也去不得。
姐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