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呜.......”悠长苍凉的号角声缓慢地响彻在整片天空之上,得到命令之后,男爵的号角手迅速完成了他的工作,因为他清楚,在战况最激烈的地段,每一刻都有人死去,撤退的指令越早传达至每一个人那里,就可以多拯救几名士兵。
严格来说,军队也算是领主们的一种财产,每个领主都会从下辖的领地中挑选符合条件的壮劳力将其编入军队,并且发放武器和军饷,平时的松散训练会将其中的大多人培养成一名勉强合格的士兵。在战时,这些人需要为供养他们的领主去战场上卖命,这就是一个士兵的宿命。假设士兵战死了,毫无疑问,对家族的实力是一种损失。
听到撤退号角之后,还在维桑城头上激战的男爵麾下的士兵们,特别是那些紧挨着的攻城长梯们的幸运儿,以及比他们更幸运的还未登上城墙的家伙们,罗伯特男爵宣布撤退的命令让这些人如蒙大赦,还未被卷入战斗的攻城方士兵们都清楚,面前的维桑就像是一台大型的绞肉机,身边冲在前面的那些战友们一个接一个的倒在冰冷的地上,让剩余还活着的人都感受到了真正的现实,面对防御方极具优势的地段位置和火力打击,大部分军士们只想撤回营地。
很快地,男爵的士兵们开始疯狂地想要撤出战场,首先跑回来的是那些处在战场边缘的家伙们,这些人忙不迭地顺着长梯爬下来,为了逃命,有的人连武器都直接扔掉,刚下了长梯就拼命地往树林那边的营地逃跑。一群群的士兵们丢盔弃甲,撤退很快变成了溃退,在城头上坚持抵挡维桑军队的人数越来越少,仅有的倒霉蛋都是那些被硬挤在前面,被迫和对面如狼如虎的维桑士兵们短兵相接的前锋们,这些人一边顽抗,一边绝望地发现身后的同伴们正在不断地溜下城墙逃之夭夭,而自己面对的维桑家族士兵却越来越多,无言的苦涩笼罩了大多数人,退无可退时,士兵们选择了最后一搏,他们克服了心中的恐惧,勇敢地拿起了武器和密密麻麻冲上来的维桑士兵们厮杀在一起,直到这一小群人被彻底淹没,最后一个死去的男爵士兵才发现,那些逃走的家伙们早就撤走了攻城长梯,将其用作跨过壕沟的桥梁。他们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自己这些断后的人该如何撤离,也许在所有人眼中,留下来就是死路一条。
垂死之人闭上了眼,那些耀眼的火光终于熄灭,纷乱的杀喊声也沉于寒潭,天地之间重归寂静无声,生命走完了一个轮回,在最后,离去之人看到的不是世人的背叛,而是家乡夜晚的星空。
“瞄准点,干掉那些兔子们!”佣兵头领捂着受伤的手臂,指着正狂奔着逃离维桑的叛军士兵们,恶狠狠地冲着旁边的手下吼道,“快射啊!你还愣着干什么?!”
一名“泥泞者”的佣兵眉头紧锁,在头领的不断催促下,他手中的长弓一震,一支羽箭飞射而出,长弓手瞄准的是一个刚刚跨越壕沟,正在发足狂奔的家伙,但不幸的是,箭矢没有射中目标,仅仅和目标的头颅差了那么一点,很可惜,但对于逃跑者来说却是圣母保佑。
“该死的蠢货!”佣兵头领面色铁青,手下的无能和伤口的疼痛让他越发恼怒起来,“啪”的一声,头领一个巴掌重重地扇在长弓手的脸上,打得对方一个趔趄,差点直接摔倒在地。
“你叫什么名字?嗯?年轻人?我的队伍里怎么会有你这种货色?”佣兵头领大步走上前,一把揪住长弓手脖子上挂着的十字形链饰,动作粗暴地向后猛地一拉,逼得长弓手身体失重地前倾,他柔软的腹部毫无阻拦地直接重重地摔在佣兵头领身后的坚硬城墙上。头领一脸厌恶地松开了长弓手脖子上带着的锁链,而后者失去了原本的支撑,渐渐无力地瘫倒在地,双手捂着腹部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我呸!”佣兵头领看着长弓手虚弱的反应,觉得恶心无比,他最恨那些懦弱的家伙们,头领扭头朝长弓手的脑袋上吐了一口浓痰,接着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从中掏出一枚发暗的银币,神色厌弃无比地将银币扔在长弓手的旁边,“滚蛋吧,从此以后你就不是我们’泥泞者‘的成员了。真不知道哪个杂种让你进来的,要是让我找到非要活剥了他不可!”
说完,佣兵头领转身大踏步地离去,在他后面,已经收起武器停止射击的“泥泞者”成员们开始三三两两地朝首领的方向集合而来,叛军们撤退了,这场仗已经打完了,维桑家族守住了城镇,依照合约,“泥泞者”的头领已经能够拿到他的另一半报酬。
或许对大多数侥幸存活下来的维桑家族士兵们来说事情已经结束,这些幸运儿们保住了小命,击退叛军之后,现在是打扫战利品的时间,那些死在城头上的双方士兵不计其数,有经验的老兵都会迅速抢在所有人之前去“摸尸”,死去的人身上总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有可能是一些钱币,也有可能是金属饰物,又或者是有什么纪念价值的杂物,总之,只要肯翻找,总会有所收获。
不得不说,这是战争为那些穷苦的士兵们带来的为数不多的一个福利,根据一千三百年来起源自渡海者们的古老的不成文的规矩,领主们无权干涉手下的士兵们在战场上拿取死者的物品,因为胜者为大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没有一个家伙会傻到制止这种行为。
“泥泞者”的头领集结起来剩余的成员之后,经过计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