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回忆一下当时的情形吗?比如说,这些都是什么人,因为什么聚会的,这些人之间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或者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林方晓问。
田藻盯了照片几秒钟,说:“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吗?”林方晓问。
“不记得了。这应该是挺久以前的事儿了……好像是什么音乐比赛之后吧,就是学生家长一起吃个饭……这不犯法吧?”田藻又看了眼照片,说。
林方晓笑了,“只是吃个饭当然不犯法……可是你怎么先想到犯法呢?”
“不是找我调查案子吗?当然是有人犯法才有案子。”田藻说。
林方晓又笑了,“田老师,还是请你好好回忆一下,这张照片里那顿饭到底是怎么吃的。我们想知道所有你能回忆起来的细节。我必须告诉你,这很重要。”
田藻摇了摇头,“我真不记得了。”
林方晓沉默片刻,仍然笑着说:“再好好想想,我们既然来了,就有时间等你。”
“我最近有过轻微脑震荡的情况,不信你问医生……”
“这会影响你的记忆力?还是你就偏偏把这顿饭忘了?”林方晓问。
“林队,如果我能想起来,我一定会说的。”田藻说。
林方晓舒了口气,转脸看了下欧阳灿。
欧阳灿一直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过了一会儿没人出声,她也不出声,就拿脚尖轻轻点着地……夏至安看她悠闲自在的像是根本不关心此刻正在进行的对话,林方晓沉得住气不说话,戴冰和潘晓辉的脸色就不是很好看了。他正琢磨着不知道这对话要怎么进行下去,突然就见欧阳灿抬脚就踢了床脚一下,整个床连着田藻都被震得发出了声响。
“呀!吓死我了!”田藻失声叫道。
欧阳灿还是低着头,说:“还吓死你……你早点儿把你知道的说出来,说不定我们还能救你。要不然你就不是吓死的事儿了……还有,你要不说,下回问你,可就不是你想在哪儿聊就在哪儿聊的了,懂吗?”
田藻看着她。
“你还记得审讯室什么样儿吗?用我帮你回忆一下吗?”欧阳灿这才抬起头来。
田藻抿了唇。
欧阳灿看她那样子,抬起脚来又踢了一下床脚,“问你的时候你就说,痛快一点儿。我们也不是闲的没事儿才来这儿找你的。”
田藻转脸看着那张照片,“为什么呀?到底你们想知道什么?”
欧阳灿笑了,“你问我?你在这张照片里,我们想知道什么你真完全不知道?”
林方晓给欧阳灿做了个手势,“别着急。你给她讲讲。”
欧阳灿在凳子上坐了片刻,站起来脱掉鞋子,一屁股坐到病床上,把田藻拉过来,说:“来,我给你画一下示意图,让你理解一下为什么。”
她在床上那一摞东西里胡乱抓了纸和笔,放在键盘上,对着照片里的人的位置,迅速画了张图,然后她拿着图,给田藻画着,说:“这是你,对吧?”
田藻点头。
“可能你不记得这些人都叫什么了,我也不知道全部,但我能告诉你其中一些人叫什么、以及他们现在的情况——丁在中,重伤,到目前为止尚未脱离危险;石磊,溺水身亡;郭良佳,一氧化碳中毒身亡;连莲生,和她的母亲一道,车祸坠海,溺水身亡;方世华,他的妻子石萍萍,机械性窒息死亡……这个词汇可能略专业一点,通俗一点说就是被勒死的。几个了?”欧阳灿每念一个名字,拿笔在纸上相应的位置戳一个洞。鼻尖划破白纸发出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显得非常刺耳。“照片里的人,五个死亡,一个无限接近死亡,另外还有一个非饭局成员死亡。现在你告诉我,你有什么感想?”
田藻看着那张纸上被戳出来的一个个黑洞,好一会儿,她抬起手来,直接指到屏幕上,说:“还有这位,我们园长,五月底,饮酒过量……也死了。”
她声音在颤抖。
“这……”田藻看着欧阳灿,“你是说……这……”
“现在怀疑这是一起连环杀人案。”林方晓说着,把随身带的那本小笔记本拿出来,将里头的几张照片放在田藻面前。那是几张孩子的照片。“这几个都是小女孩儿。年龄在7-8岁之间。石若琪,郭依泠,方石雅梦,苏平遥……我调查过,这几个孩子都在同一间幼儿园上过学。而那个幼儿园就是你工作的小浪花,是吗?”
田藻拿过照片来,仔细看着,说:“我带她们的时候还没有长这么大,当时她们在大班,大概是四岁半到五岁多一点。都是有音乐特长的孩子,小提琴什么的。”
“她们都参加了这个比赛是吗?这个比赛的举办方很权威,所以参赛的费用高昂。”
“对。”田藻点头。
“不过这些孩子的家庭条件应该都不错,我们查过死者的背景。收入应该都在中等以上,负担孩子们的日常开销没有问题的。”
“是。但能省点钱谁不那次的赞助人也是挺……都乐得有个机会跟他搭上话吧。”田藻说。
林方晓点了点头,问:“你的意思是丁在中?”
田藻不语。
“小浪花是部队幼儿园,能进这个幼儿园的都得有点儿关系。”潘晓辉说。
田藻轻声说:“连我这个老师都是靠关系进去的。我前夫家安排我去的。不过我教书可没松懈,我的班成绩都很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