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要找住在这姓蓝的姑娘么?”
王麻子点了点头,店小二咬着嘴唇想了想,猛然间一拍手道:“确实是有的,俺想起来了,有位姑娘病了,请来的是孙老郎中,俺无意中听到,好似就是姓蓝!”
“那住在那一间?快领俺去。”
店小二默不作声,一双幽怨的眼神紧紧盯在王麻子的手心里!
“真是,不贪你会死啊!拿去拿去拿去!”王麻子将铜板丢给店小二,服务态度立马变得不一样起来,摸着到手的铜板,其实店小二还是心很痛的。
本来,本来到嘴的肉被这家伙截胡了!
王麻子也不理店小二在其背过身后的咬牙切齿,而是按照店小二诉说的“腾腾腾”上了楼梯,转至第二个屋子,深呼一口气,抬起手还未敲,门便打开了。
“你是?”
“俺是……”王麻子一溜烟的儿见信封藏在身后,看着眼前凶巴巴的老者,想起了孙老郎中的叮嘱。
“万不可将信落到容儿爹爹手中!”
“啊!那个俺只是路过,今儿刚刚搬进来,门框又这么多,走错门了!”
不带蓝海反应,王麻子一脸内急匆匆的折返到楼梯口,回过头去发觉蓝容儿的爹爹依旧还盯着他,赶忙露出歉意的笑容低下头颅冲下楼梯。
蓝县令返回屋内,一时间忘了刚刚自己是要做什么,在凳子上坐立不安,喝了口茶水也想不起来。
“老喽老喽!”
“爹爹可没老!”
帘子一挑,露出一张小家碧玉的脸庞,或是因为久不见阳光略显憔悴,但绝对算的上是江南美人胚子。
“你怎么出来了?病着呢,好好休息!”
挑帘那一刹那的恍惚间,蓝海县令都以为见到了已经故去的发妻,双目见滚烫滚烫的。
“女儿长得越来越像她娘亲了!”蓝海县令眼神中的疼爱让蓝容儿心里很甜,不过还是疑惑道:“爹爹不是要去续房租么,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蓝海县令一拍脑袋,露出无奈,这才放下茶杯起身准备再次出去,却是被容儿拦下。
“爹爹!”
“女儿,怎么了?”
“爹爹乃是一县之主,为何还不回到县上,而在杭州呢?”
蓝容儿盯着蓝县令的眼睛诉说道:“爹爹之前不是说过,县里的百姓是您为官的支柱,自从您被知府大人抓去以后,容儿没少受往日里您恩惠过人家的照顾,清河百姓不止一次联名上书,请求知府将您放回去!
哪怕遥遥无望,遥遥无期,容儿看着清河百姓比我这个亲生女儿更加坚定您会回去的,可是……”
蓝容儿回想那天塌的日子,不争气的流下眼泪,呜咽道:“随着日子久了,容儿的心一天比一天透凉,周遭的百姓都劝慰我说,总有一天您会被放回去的,他们愿意陪我一起等!
我知道他们的话是真心是发自肺腑的,可我……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清河县一天天没有爹爹的日子,女儿没用,无法救您出来,但直到女儿遇到了他!”
说道此时容儿的眼睛发亮,双手捂在胸前,明明还留着眼泪,却是嘴角上扬了起来。
“不管爹爹怎么不愿,女儿已经是他的人了,说句不好听的话,容儿也算是攀上枝头变凤凰了!”
看着爹爹隐隐抽搐的脸颊,蓝容儿也不管不顾道:“爹爹此时能从牢狱中出来,和他有莫大的联系。为了爹爹,容儿在他安逸享受亲王府的快乐中求他抽出身来跳进这潭浑水,或许他傻,或许他明知如此,不管哪一种,容儿都是亏欠他的。”
“可爹爹不顾情义与大义,在他落难之际,最需要人关心时,就如同那时女儿祈祷有人能跳出来救爹爹的处境一模一样时,他站出来了,可笑的是女儿却没能同他一样站出来!”
蓝容儿脸上全是委屈,看着蓝县令又道:“这些女儿本不该同爹爹说的,女儿也都能忍受,大不了在他心中留一个背信弃义的名号,女儿就是守寡也不会说什么的!可是……
女儿费劲千辛万苦,终是将爹爹救了出来,将清河县百姓千盼万盼的县令救了出来,可爹爹本人呢?一句话未说,一句话为谢,连自己治下的百姓都不敢去瞧么?那么女儿做的到底是对还是错呢?”
“放肆!”
蓝海县令怒拍桌子,一双眸子瞪得血红,对上蓝容儿模糊的泪水,只得深深的吐了一口浊气,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连同杯子死死捏在手里,一个劲儿的颤抖。
“你可知道你身上流淌着什么先人的血脉么?”
蓝海县令嗓子沙哑,一字一顿问道。
“汉人的血脉!”蓝容儿忍着忍着,却还是夺眶而出。
“那你知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对我汉人先祖的!”
蓝容儿已经呜咽而出声,用袖口擦拭着眼泪,心如刀绞一般却还是咬着牙痛苦的说了出来:“顺治二年,嘉定三屠。”
“你知道的,对于我汉人来说,最能接受的便是,血债血偿!”
蓝县令放下茶杯起了身子,走至门口,身后传来了呜咽之声。
“可容儿喜欢,容儿时长惦念,容儿每晚脑子里都是他,爹爹,容儿该怎么办?容儿想忘却怎么也忘不掉啊!呜呜呜!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这个汉人之女遇到他呢?”
蓝容儿身子抽咽,望着她爹爹的背影,眼神中甚是凄厉。
“依你所愿,我去同店小二说一声,明儿我们回清河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