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京已有数日,这日清早林锦绣朦胧中醒来,瞧见窗柩处已经洒了天光进来便没有如往日一般惫赖,起身唤了守夜的杏儿开始早早梳洗。
“小姐,今日要用新做好的胭脂吗?”青玉手巧,边将林锦绣乌黑如瀑的发梳理通顺,十指飞梭绾成一个齐整的垂鬟分肖髻,一边问道。
林锦绣自妆盒里挑了一对儿金丝扣锁的玉雕铃兰花流苏小簪子出来,嘴里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又伸手捡了对儿惯用的冰蝉耳坠,抬起葱白的玉指拈着坠子对镜戴上,这时候青玉也簪好了那对铃兰花流苏转到前面来拿了胭脂为林锦绣上妆。
这胭脂当中掺了墨牡丹和瑶台玉凤两种少见的菊花,研制好了的胭脂闻起来带着清雅的香气,且色泽柔和,青玉取了胭脂先在自己手背上抹匀,这才在林锦绣的两颊涂抹,不过薄薄一层淡粉,像是女儿家自来便有的娇羞,丝毫瞧不见雕琢的痕迹。
林锦绣对镜自揽,十分满意青玉的巧手,最后又抿了加了秋露的浅色口脂,这才领着丫鬟们神采奕奕的去前厅用饭。
“爹爹、母亲。”方到前厅,便见武川携着林清过来,林锦绣抿唇笑着一一唤道。
武川很是妥帖的应了声好女儿,林清却是赶紧将手从那人的大掌中挣出来,许是觉得当着女儿的面不好意思,过来几步问女儿道:“绣绣今日起得早,可是昨夜没有睡好?”
见母亲走近,林锦绣顺势依过去,娇声答道:“倒不是没有睡好,只是恰巧醒的早了便起来了,母亲,林望呢?”
林清点点她的额头,纠正道:“林望是母亲的弟弟,是你的舅舅,当着自己人的面儿还好,若教外人听了岂不是不妥,再有过了年你就要及笄了,以往在明安我没有拘着你,现在却是不能如往日那般举止了。”
林锦绣闻言有些不甘愿的点了点头,武川见了不由劝解:“现下倒也不必拘着,我见绣绣规矩都是极好的,夫人多虑了。”
这话辅一说完,他便又得了林清的瞪视,只好不自然的咳咳两声,他这夫人虽然离了上京多年,但毕竟是在先孝安太后身边待过的人,对礼仪规矩极其重视。
林清瞪完武川回过头来又和女儿说了一会儿话,不多时几个身穿绿色褙子的丫鬟端着食盒进来,饭菜照例是几样清淡可口的小菜清粥,武川虽是历经沙场磋磨历练的人,但少时侯府贵公子的习惯仍然保留了下来,并不十分爱好咸辣的那口。
柳姨娘那方因不想打搅他们一家三口,林清便使人在福春园建了小厨房,柳姨娘倒也享受了清闲,只有时在花园里逛逛间或去看看林锦绣和林望,整日里自在的很,只是有时她也会惦记起妹妹,还向林锦绣问过一回,林锦绣倒是说可以寄信过去,将富家的事情隐瞒的严严实实的,至少现在不能让柳姨娘知道苦苦寻了多年的妹妹是人假扮的。
三人用罢早膳,这时管家忽然亲自过来通报“爷、夫人、小姐,宫里来人传圣上和太后娘娘的口谕来了。”
闻言林清和林锦绣都是一愣,武川倒是很自然的放下漱口的茶盏站起身来,对管家说道:“你自去前面招待着,我与夫人小姐片刻便到。”
见管家走了,这时候林清才赶忙起来问武川:“爷,圣上和皇上这时候传来口谕可是要紧?”
武川见她神色有些焦急,温声安慰道:“既是圣上和太后娘娘的口谕想必是念着你们在侯府安定下来了,便例行宣进宫说说话,你不必紧张。”说着他又看向女儿,见她面色看似平静,倒是有些欣慰,不过念着女儿年少,也是宽心了几句。
宫里来传口谕的不是旁人,正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儿常贵公公,似常贵这样的大太监一般是不会做这般跑腿的粗活,但武安侯府既是太后的娘家、圣上的舅家,武安侯又是西楚国震慑一方的将帅,地位自然不同于旁人,自然这等活计也只有他亲自跑腿才能显得宫中对武安侯府的重视了。
既如此,他领着宫中的口谕进门后自然也没有催促主人前来领旨道理,只带着一脸瞧着便让人十分舒心的和熙笑意安心落座,等着武安侯一家过来,心里倒是也寻摸着多年前那位名动上京的才女如今是何等的模样了,念起来,林清对自己也是有过恩惠的。
片刻后,院子里传来的脚步声打断了常贵公公的思绪,他带着一脸笑意起身,待武川进门便迎上去亲切的寒暄道:“咱家给侯爷、夫人、小姐请安来了。”
武川笑着伸手虚托了他一把,常贵顺势站起来,便算是行过礼了,他虽是公公却也不好望着武安侯夫人和小姐细瞧,只见礼是恍了一眼,心中却不由啧啧,直道怪不得武安侯多年来钟情未改,到底时间对美人儿还是优待的,侯夫人的花容与多年前想必真是分好未减的。
至于林锦绣,常贵却是没扫神儿,只想着必定也是位美人儿罢了 ,却未想到,待得传了太后娘娘与皇上的谕旨,亲自引二人乘上进宫的软轿时,这才惊天为人的咂摸起来,却说林锦绣也正找到机会瞅了常贵一眼,心道这位公公倒是一如既往的会做人,什么好事儿似乎他都能沾得上点儿光彩来,自己若有他七分看人的功力,倒也不必浪费财力去调查人的底细了。
软轿中摇摇晃晃的惹人头晕,虽然能在宫中为贵人抬软轿的已经是经过精挑细选出来宫人,但因着在明安时甚少有坐轿子的时候,林锦绣倒是很有些不习惯,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