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从未有这样的时候,明明日头正好,是太史局所选的最好的日子,可是南城飞来好多黑压压的鸟,停在城楼上,停在街道上,停在酒肆悬挂在外边飘扬的酒旗上。
它们是成群结队的,偶尔飞得低一些,一大群拍着翅膀从街道穿过,吓得好多行人叫着跑开。
街上成群成群的人远远的在跑,天上成群成群的鸟儿俯瞰盘旋。
跑远了的人有些好奇停下来看,紧跟着就能听到附近店小二或伙计们的骂骂咧咧,以及一些住户拿着扫帚扫着门前的污物。
“这些不是好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今天可是个大吉利的日子啊。”
“我的天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造孽啊。”
“别胡说,你别胡说。”
“我们什么都没听到,大家走吧。”
“走吧走吧。”
……
各个地方都有人在窃声议论。
议论的多了,声音便也响了,胆子也跟着大了,聚众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一些寒鸦飞的远,甚至穿过了半个京城,去往了西城。
天空长云翻卷,万里秋色寒烟,鸟儿黑压压飞来,正在城门下等人来的城门郎抬着头看着,随后便对旁边的守城官兵将太史局的那些官吏们骂了一遍。
“不会挑日子,真他娘的不会挑日子。”城门郎怒道。
旁边的士兵点点头,不敢同他一样骂出来,同时也不觉得这些鸟儿对自己能有什么影响。
身后的城门是开着的,这边是西城最偏僻的一道城门,平日鲜少有人过来,因为这道城门出去后最先去的只有一个秃弥岭,而那边自前朝起就是出了名的闹鬼的荒地。
大乾在永安定都后,一点点扩建,从内城到外城,再继续向外推开,建到这里时,因外边平坦开阔,工部说适建城门,因闹鬼的邪说心有忌讳,皇帝令太史局来此一观风水,太史局说无妨,于是这一道镇威门就建了起来。
镇威门是京城二十六道城门里边最悠闲自在的地方,工钱便也被有意的缩减了一半,多数是讨不到好的或者被罚的人才被调遣到这。
不过,这里也不是没有油水的,这边人少偏僻,往来者无几,一些需要运出城,又不好走大道的货物,往往会冒着险来这边探探口风,打点关系。
比如现在,就有这么一个大买卖上门来了。
对方开的价格高,城门郎大为心动,且因为有上边的人在其中牵线,他实在没有理由去拒绝。
但这种铤而走险的“买卖”,多少会提心吊胆,他今日一日都平静不下,偏偏如今又遇上这些黑压压的寒鸦,城门郎觉得糟透了。
货物太多,不敢大张旗鼓,所以最先是一次来上三辆板车先行。
等街上人渐渐多起来后,只能一辆板车一辆板车的来了,中间间隔的功夫需要耗上不少。
城门郎在这里守了大半日,至少还得来上个十辆板车才算结束。
远处能听到很多人在指着天空议论不休,想必那车水马龙,商贾往来的街道上,应该更热闹喧杂了。
不知道耽误不耽误那些货物过来。
城门的人等的焦急,城外的人也没有好到哪儿去。
刘成抬头看着,脖子都快要抬断了。
“怎么还没来呢,急死人了。”刘成不止一次的叹道。
林清风坐在一旁的板凳上,手里拿着把牡丹薄纱菱扇,面淡无波,但纤长的手指不时会捏紧扇子,也在焦虑着。
“这婆娘倒是有几分姿色。”赵唐远远看着林清风,开口说道。
赵稗看他一眼,说道:“不学好。”
“长得是真的不错,”赵唐打量着林清风的身段,说道,“而且她这手段也可以啊,一个女人敢有这等魄力做这种事情。”
赵稗想也是,点了下头:“嗯。”
“哎,七叔,”赵唐朝他挨近了些,嘿嘿说道,“你看能不能有什么办法,把这婆娘弄来给我?”
“成日婆娘婆娘的叫唤,在军营里边净不学好!”赵稗训道。
“对喔,军营!”赵唐一喜,“这女人犯的这些事儿,砍头都够了,咱要是稍微耍点手段,弄来军营里边当个军妓也不错的嘛。”
赵稗摇摇头:“不理你。”
“切,要是六叔在就好了,六叔肯定会拍着胸脯把这事给我定下来的。”赵唐又嘿嘿道,说着看向另外一边匍匐着的陶因鹤。
陶因鹤眼角余光看的到,但故意无视。
“陶将军,我六叔在军营里边多久找一次婆娘的?”赵唐开口问道。
陶因鹤:“……”
“够了,”赵稗皱眉,“不要再问。”
“对啊,问这些也太不妥了。”身后忽然冒出了一个男音。
赵稗和赵唐吓了跳,回过头去。
白衣少年手里摇着折扇,看着赵唐:“你这样可不对啊,赵唐。”
赵唐讪讪,没敢说话了。
“世子。”陶因鹤也恭敬的开口说道。
“嗯,”白衣少年点了点头,看向赵稗,开口道,“七叔。”
“怎么这么快就从重天台回来了。”赵稗问道。
“嗯,我特意过来看看你们这边怎么样了。”
“还需要等,重天台那边还好吧?”
“真惨,出事了,”赵琙手里的折扇又摇了摇,面色沉沉,“是大事。”
“怎么了?”赵唐忙问。
赵琙看向赵稗和陶因鹤,问道:“你们是不是也想问怎么了?”
赵稗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