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此,才没有额外给纪同济他们苦头吃,没有趁机为难刁难。
他是官场的老油条了,对于自己摸不清底细的事儿,从来不会轻举妄动。
即便纪同济此刻闹着要见他,他也很好脾气的见了,但是,无论什么要求,他都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纪同济灰头土脸,无功而返。
纪老爷子急的愁肠百结,纪老太太也手足无措。
“这、这下子可该怎么办......”纪老爷子傻眼,这回是有劲儿也使不上了!
纪老太太更是一下子变成了缩头乌龟,半句话也不敢说了。
纪同济急的要命,咬咬牙,说道:“如果,如果祖父或者祖母病了,总不能不让离开吧?可没这么不近人情的!好歹我如今还是县丞呢......”
好歹他现在还是县丞,还没有定罪、还并没有被撸了“官身”,别说他都还好好的在这呢,他的家人,县太爷难不成还敢往死里逼?
纪老爷子不说话,纪老太太是个糊涂蛋,压根就没多想,听了纪同济这话就是眼睛一亮,连连点头表示附和。
“同济如今遇着了困难,咱们可不能不管,这是咱们的嫡长孙啊!”
纪老爷子目光沉沉的看向纪同济,纪同济莫名心虚,下意识避开了他的目光,讪讪苦笑,喃喃道:“祖父,我、我这也是没别的办法了啊,我真的么有办法了啊,要不然,也不会这样......”
纪老爷子长长叹了口气,说不清是失望还是什么,就是觉得胸口有点闷闷的难受。
“你是长房嫡长孙,你的事我们不会不管。”
得了纪老爷子这句话,纪同济顿时松一口气,几乎是虔诚的道:“祖父祖母,你们的大恩大德我一定不会忘记的,来日方长,我一定会好好的孝敬二老,一定!”
纪老太太心里暖呼呼的,笑眯眯道:“好好好,我家同济就是个好孩子!”
纪老爷子却有些颓丧的挥挥手,示意纪同济先离开。
纪同济这会儿待着也十分不自在,巴不得赶紧走。
他不太放心,临走前忍不住又陪笑提醒:“祖父、祖母,时间紧迫,祖父祖母可要早点儿动作呀......”
说完这话,纪同济连看都不敢再看纪老爷子一眼,逃也似的慌忙逃走了。
纪老太太连连点头,也着急起来:“老头子,同济说的没错,这可是救命的事儿,咱得赶紧的,别耽搁了大事!”
纪老爷子“呵呵”一笑,轻飘飘叹道:“可不是大事,这到底是救命的大事还是要命的大事可说不好......”
纪老太太一愣,皱了皱眉:“这救命的大事弄不好可不真是要命!不不,呸呸呸,你可别乱说话!”
纪老爷子沉默着。
当天夜里,纪老爷子从水井里拎起一桶冷水,“呼啦”一下将自己从头淋到脚,冻得脑子里“轰”的一下一阵空白,心脏狠狠紧缩,眼前发黑,差点没晕过去。
初冬的夜风呼啦啦吹过,纪老爷子浑身冰冷,牙齿咯咯作响。
纪老太太原本在屋里,听见动静跑出来一看,顿时差点没吓死,“哎哟!”一声连忙奔过去,拉扯着纪老爷子要往屋里拉。
“我说老头子你发疯了呀?一把年纪了你说你怎么干起这种荒唐事儿来!不要命了呀!”
这样的天气,他又是一大把年纪了,来这么一下,不得风寒才怪!一个不好,那可是会死人的呀!
一想到这个,纪老太太又急又心疼,一边拉扯纪老爷子一边骂一边忙乱着要叫人去请大夫。
纪老爷子叹了口气,抽回了自己的手道:“行了行了,我说你嘴里什么时候才有个消停?成天说个没完?你先进屋去不用管我,等会我自己会进去!”
“你这是什么话!”纪老太太差点没给气死,觉得这死老头子是不是发疯了啊!
“我看你是中了邪,真想死啊!我叫人去请大夫!”
“回来!”纪老爷子忽然沉声呵斥。
纪老太太一愣,用一种看怪物的、万分不解又有些伤心难过的目光看纪老爷子。
纪老爷子暗叹,强忍着飕飕彻骨的凉意和咯咯咬牙的冲动叹道:“同济今天说的话你都忘了吗?咱们要离开这儿,就得生病!这要是病的晚了,可就耽搁了时间了!时候不等人啊!这样,是最好最快的法子了!”
纪老爷子说着,长长叹息了一声,脸上的神情十分古怪,有些悲伤,又有些无奈,却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坚持,以及几分摇摇欲坠却仍旧坚挺的期望。
纪老太太傻眼。
半响,才“啊!”的一声回过神来。
纪老太太眼泪哗哗的流,不敢置信颤声道:“这、这、同济他、他是这个意思吗?他真是这个意思吗......不、不能吧,不会的......他、他怎么能、怎么会——”
纪老太太心里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感觉,惊慌、不信、失望、心疼、难过......
她呜呜的哭了起来,哭的好不伤心。挖心挖肺的伤心。
同济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做呀!
这不是别人,是他嫡亲的祖父,是一向来最最疼爱他的祖父呀!
他明知道祖父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能让他做这种事呢?这一个不好是真的会要了他的命的呀!
他、他怎么就——
这事怎么就变成了这样、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呀!
纪老太太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嘭”的一下坍塌了,心里空荡荡的,特别特别的难受,她呜呜的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