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予没想到祝飞艳并没有问他去干了什么,而是问了这么一个奇怪的问题,看她的神情,又不像是闲聊,有些认真严肃,甚至还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一时间无法分辨那是积极的还是责难。
“因为我需要他的帮助。只要是想在这个看守场里生存下去,没人能忤逆场监的意思。”
“我也可以帮你。”祝飞艳毫不犹豫地说,似乎根本没有思考过,也或者是已经思考过很久的,早就有的答案。
邱予心里突然有了一股暖流在流淌,这样的温暖在他记忆大片大片黑暗的背色里并不多,他顺着那缕长河朝着源头寻找,他在黑暗的虚无里走了一会儿,才发现根本连一处都没有。
“我不想亏欠,把人情变成利益交换是最好的办法,不然等将来走了以后,没法还。”
祝飞艳沉默,她不是一个有心机的人,她从来都是毫不吝惜地把表情挂在脸上,邱予有时候觉得,她比高香兰更鲜活生动。
邱予看出她在内心里做着挣扎。
监室里静了好一会儿,门外其他监室的吵吵嚷嚷都变得有些远了。
“不要再帮洪冠做事了。”祝飞艳说。
邱予张大眼睛,微微直起腰:“你们不是关系很好吗?”
“谁跟你说我们关系好了?”祝飞艳不悦地反驳,又有些嘲讽,“如果真好,他让你出去做事会瞒着我吗?如果不是你来了,打破了看守场的平衡,‘看守场三巨头’压根不可能坐在一起商量怎么对付你。”
“什……什么意思?”
邱予心中的讶异更盛,感觉内心有一只打翻的调味瓶,五味杂陈,脑子里一片混乱。
祝飞艳走到门口确认了一下外面没有人,又返身回来,在离着邱予很近的位置坐下,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耳语道:“你知道看守场里,有新、旧两派之分吗?”
邱予当然不知道,祝飞艳也没等着听他回答,说道:“一号看守场是一座新概念监牢,不是真正地关押犯人的地方,在看管的同时,对这些人给予再教育,甚至接触一些平常人都接触不到的新鲜事物,这是一位心理学家的建议,说是有助于对误入歧途的人进行人性的改良。”
邱予想到擂台的押注、食堂选餐模式等等,他承认看守场一些方面,让人生不出再去到外面为恶的念头。
“起初的时候,试行得很顺利,就是现在,从表面上也看不出什么问题。但是实际上,看守场的管理层有为数不多的人发出了质疑声,可能是日常公务太耗心神,他们觉得看守场的现状并不好,很多犯人目无法纪、疏于管教,应该恢复传统监牢的模式,对犯人严加看管,限制自由。我们暂时把这部分人叫作‘旧派’。”
“为什么会反对?只是因为工作累吗?”
就连邱予这个局外人,都认为这样的新型监牢是个创新。
“有心人肯定已经发现了,几年前开始,看守场里就在不断暴露出各种问题,比如安全隐患。爆发点是一名异能者作为场务被招收进来,在擂场窜进人群,杀死杀伤总共五十多人。还有后面你在二号岛讲堂亲身经历的那件事,今天早上邢牧被砍伤一事。”
邱予没想到他在无形之中给看守场的安全隐患又填了一笔。
祝飞艳并没有怨怪他的意思,他只是突然觉得有点感情用事了,有点窘迫,摇了摇头:“这怎么能是看守场的问题?这明明就是异能者的隐患,只要是公开场合,只要有异能者的存在,就没法避免这样的意外,因为在普通人群里,异能者的破坏力就是无限制的……”
邱予突然一滞,脑海里像是被一道闪雷劈中——
“异能是祸乱之源,如果任由异能泛滥下去,占据大陆,那么人类会毁于自己手里。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这世上不存在异能。所以,远离异能……”
他此刻的想法,不正是承认了当初祝飞艳说过的吗?
难道真是这样?难道那个人是对的?
他好像看到了远在新京市政府总政院最顶层办公室里的那个人,他已经想到了那么遥远的未来了吗?
祝飞艳不知道邱予心里的震荡,她接下来的话瞬间把邱予从心旌摇曳的状态拉了回来,她摇头表示否定:“不是异能者的问题,异能者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他们都是受命于人。当年的那个异能者场务,就是某些人塞进看守场的,目的就是要破坏看守场秩序和安全,让人们看到新型监牢的弊端。”
“……新型监牢的概念推出初期,有一些国老、官员持中立态度观望,还有一小部分人,是表示反对的,他们认为这样的尝试跟过家家似的,拿人命当儿戏,会暴露很多问题,那些被关的犯人也不应该得到这样的待遇。他们的眼睛始终在盯着一号看守场,那名场务可能是那些人中间任何一个派过来的。”
“可这和洪冠有什么关系?”邱予在问出这个问题的同时,心里就有了答案,“他是旧系的?”
祝飞艳笑:“我可没这么说过,敢公然承认自己是旧系的,那是妄论国家政策,搞反对理念,轻的被解雇赶走、终身不得再入公职,重的是要坐牢的。我只是在他私底下一些动作上有些猜测,但其实不明显,连他身边的助手都没有察觉到,也许是我多想了。”
邱予一直觉得看守场有些问题,现在他终于确定,看守场的确存在着问题,而且是致命的。
看守场的管理层不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