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曼兰不发病的时候还是正常的,完全看不出来有毒在身,她看到方小槐和刚回京的江柔,就知道她们突然出现的原因了,她擦了擦手,低声道:“出去说。”
江柔看了一眼忙活得不可开交的唐勋和张姚氏,默默转头出去了。
张曼兰已经习惯不让任何人担心,她对江柔道,“你不要太担心,昨天江蕴来信,祝奕已经找到了,不是什么大事,我改日就动身去诏城。”
几人站在转角,江柔仔细的看了看她的气色,发现竟然红润有光泽,跟她印象里的中毒之人完全不一样。
听闻祝奕已经找到,江柔松了一口气,道:“要不把祝先生请过来吧,你身上带毒,变数太大了,万一途中遇到什么危险……”
张曼兰道:“不了,将祝奕请来我娘要担心了,只是劳烦小方太医陪我走一趟了。”
小方太医表示,“小事,确定了时间通知我一声,我跟太医院告假。”
江柔道:“我跟你一起去。”
张曼兰道:“小柔,你别跟着我跑,要是有空的话,帮我照顾照顾我娘,我也没有后顾之忧。”
江柔正想说什么,一个脑袋突然从张曼兰身后探过来,常笑的脸严肃起来,“毒?什么毒?”
张曼兰捂了唐勋的嘴,“小声些。”
唐勋睁着一双眼睛,就这样盯着她,盯得张曼兰脑袋都大了,“晚些与你说。”
唐勋还是盯着她,“就在这儿说。”
张曼兰:“……”
无奈,她简单的概括了一下,道:“我那时不防,便着了他的道。”
举兵蜀国的时候甄临风个临死前亲了她一下,硬塞进她嘴里的,当时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总觉得是甄临风卡在后槽牙的饭粒,还恶心了好几天。
说完,三人才觉得唐勋有点不对劲,眉头深锁,满眼怒火,恨不得把甄临风拉出来鞭尸一样。
说起来,这么多年了,张曼兰竟然还没有见过他愤怒的样子,他好像一直都笑嘻嘻的,没什么烦心事。
方小槐见状,拉着江柔道:“我们先走,他俩这个样子,应该且有得闹了。”
江柔也是同样的想法,两人跟张曼兰说了一声,便离开了,唐勋沉默了一会儿,问:“什么时候开始毒发的?”
张曼兰老实回答:“两三年前吧,那时候不是很严重,吃了些药,最后没压制住。”
刚开始是月亮圆的时候会心口痛,后来时间渐渐的长了,月亮不圆也痛,发作得越来越频繁。
其实她私下里面是找过大夫的,大家都束手无策,那天晚上疼得实在受不了了,才摸黑跳进了方小槐家里。
拖到不能再拖了,她才告诉了江蕴。
“为什么早不说。”唐勋那脸色难看得几乎让张曼兰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多一个人担心而已,就不说了。”
整整一天,唐勋的脸色都很差,张曼兰知道惹到他了,晚饭的时候难得主动给他夹了菜,看得张姚氏是心花怒放。
晚间,众人都差不多入睡了,张曼兰闭幕躺在床上,心口微微有些痛感,如涨潮一般一波一波的涌上来。
她咬了咬牙,知道今晚又要发作了。
不过子时,张曼兰直接滚下床捂住左胸蜷缩成一团,痛苦的嘶吼声在喉间打转,硬生生的被她给咽了下去。
张姚氏和唐勋的房间都不远,稍大一点的动静都能听得到,她不想惊动了他们。
每次毒发的时候都一次比一次难以忍受,那感觉像是在心脏上罩了一层蜘蛛网,有一只手攥着网子不断的收缩,细细的网勒进肉里,渗出血来,将心脏勒成一块一块的碎肉。
“唔……”唇齿间被她咬出了血,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痛哼。
“嘭。”
突然,门板被撞开,唐勋破门而入,正看见地上的张曼兰。
他两步就到了床前,将地上的人捡起来抱在怀里,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虽然不是外伤,可看她的样子,总觉得碰她一下就要将她碰碎了。
他身上还带着凉意,不知道已经在外面吹风多久了,她这么一点像梦话一样的哼唧声都被听到了。
“曼兰,你能不能听见我说话?你别咬舌头,你流血了,你松开嘴!”
他去撬开她的嘴,但她咬得很紧,她几乎都要把她的下巴卸下来了,也没什么作用,他颤抖着将她抱起来,嘴里喃喃的,“你再撑一会儿,我带你去找方小槐。”
“不,不去,没用,忍,忍一忍就好了。”张曼兰突然抓住他,从牙缝里面挤出几个字。
唐勋比她抖得更厉害,“我,我该怎么办?我要做什么能让你少疼一点,我……”
突然,蜷缩的张曼兰突然暴起,攀着他的肩头,一嘴咬下去,唐勋疼得浑身一抖,然后反手抱住她,咬牙忍住肩头上传来的痛楚。
她已经迷糊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本能的想咬住什么东西。
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张曼兰似乎好了些,咬着唐勋肩头的力道慢慢的松了,彻底松嘴的时候,唐勋发现她竟然趴在他肩上睡着了。
他小心翼翼的把她抱下来放在床上,盖被子的时候,看见她汗湿的额头,手上突然一顿,竟然钻进了被窝,将她搂在怀里,轻轻的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张曼兰睡得并不踏实,睡梦中也忍不住蹙眉,她感觉有人贴得自己很近,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是安全的,意识彻底陷入虚无。
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