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院判走了,中厅里就只剩下两人,周黎明拱手对方小槐道:“今日福满楼一见,在下方知传言不假。”
方小槐找了一路的猫,有些口渴,她坐下来给自己喂了一大杯茶,道:“周公子请坐。”
“传言?”
周黎明折扇在胸前轻点,颇为自信的模样,“传言小方太医医术惊人,貌美如花。”
现在已经是极冷的天,方小槐看着他手中的扇子,总觉得面前有一股冷风吹过,不自觉的哆嗦了一下。
她接了个茬,“哈哈,过誉了。”
经此一句,再无言语,中厅静了下来,她悠闲的喝着水,周黎明斟酌了一下字句,道:“方姑娘可知,方前辈请在下来府中做客,是为何?”
方小槐点了点头,一点不扭捏,“是相亲?”
周黎明惊讶于她的直白,但也正好省得再去解释一次,于是比她更直白,“那方姑娘觉得,在下如何?”
方小槐唔了一声,客观道:“相貌堂堂,气度极佳。”
周黎明心里小小的开心了一下,道:“实不相瞒,在下在福满楼便很欣赏姑娘直爽的性格,如今你对我的印象也尚可,那你看我们……如果姑娘不嫌弃的话,明日在下便让家父来提亲。”
说完,他看着她。
方小槐放了手中茶盏,语重心长道:“周公子,我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周黎明点头,“自然当讲,姑娘请说。”
“你我不过一面便谈婚论嫁,周公子,恨嫁的应该是我才对。”她似开玩笑一样说了一句。
周黎明愣了一下,不是很能理解她的说法,“可是……姑娘对我的印象不是也很好吗?”
方小槐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表达成亲不是见一面就能敲定的事儿,于是换了个委婉的说法,“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一下。”
周黎明更迷茫,“?”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也已经见过面,双方印象都还尚可,为什么还要?
方小槐不知道要怎么表达,才能让他明白成亲之前是要先谈个恋爱的,而不是隔着帘子见上一面就下聘礼。
她无奈扶额,“周公子,你买把扇子还要挑挑上面的画是否合你心意,成亲这么大的事,总要先了解一下对方的性格吧?”
方小槐不觉得相亲是对生活的妥协,她并不反对这种形式。
主要原因有二。
一是能让方院判宽心。
二是……这辈子她想要靠自己成亲,恐怕是不能行了,包办婚姻好,包办婚姻好啊!
她现在正处于一个很尴尬的年龄段,过了十七八岁能够为爱奋不顾身的年纪,那时候她整天泡在太医院,没有时间去谈恋爱找对象,等她反应过来,却发现自己已经很难用力去爱一个人了。
青春简直就是喂了狗!
轰轰烈烈很美好,平平淡淡也没什么不对,既然方院判认可了周黎明,至少说明这个人的人品还是过硬的。
只是,这种见面就订婚的习俗,她还是不太能接受。
周黎明若有所思,反复琢磨这四个字,“深入,了解?”
他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大秦民风稍微开放些,男女之间相亲,不用隔着帘子相看,一般就是长辈引荐一面,这一面,便定终身。
若是相中了,女子就会娇羞的对父母道:“女儿全凭爹娘做主。”
若是没相中,女子就会恼怒的对父母道:“女儿还想多陪爹娘两年,暂不考虑婚嫁。”
男子同理。
从来就没有‘’这一说法,就算是要,也是订婚之后,未来的小两口结伴出行,看个桃花,赏个翠竹之类的。
半晌,他将折扇在手心儿里一拍,道:“姑娘说得有理!三日后在下邀请姑娘过周府游园,方姑娘可赏脸?”
方小槐点头,“好。”
“方姑娘,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能叫你小槐吗?”
“名字不过代号,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门厅外,方院判撸着胡须看着里面相谈甚欢的两个年轻人,却有些愁眉不展。
希望,这次能成吧,小槐已经不是个小姑娘了……
周黎明一直待到半夜,最后方小槐实在困得熬不住了,才不得不提醒,“周公子,天色已晚,你看?”
他这才醒悟过来,连连道歉,“我与小槐一见如故,竟忘记了时间,实在是不好意思了。”
周黎明离开后,方小槐眼睛都睁不开了,回房间往床上一倒,就睡了过去。
房顶上,一个身着黑衣的人隐在夜色里,待她睡下后,像只狸猫一样在房顶上跳跃着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