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抬头直视那双愤怒的眼,“夫人快走吧,城西城门口,我已经备好了快马,和保护夫人回京的人手,夫人只要一去,他们会带夫人走的。”
江柔的心中像有一把火在烧一样,“啪”再一耳光打在邹平的脸上,狠狠一脚踹进他的心窝。
“为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龙虎关和幽州,其实就是一座城,关内的城池,叫做幽州,而幽州的城墙,就叫做龙虎关,因为龙虎关重要的军事地位,所以人们习惯把幽州和龙虎关分开来叫,时间久了,不知道的人们,也就认为龙虎关就是那一道关隘。
但其实,幽州,可以叫做龙虎关城。
龙虎关城,北距天水九百多里,西距鄱阳八百多里,东边天然峡谷,南黄沙茫茫。形势险要,又有万里长城把一系列天然险阻连载一起,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如虎踞龙盘,为盛京御敌。
比之荆州,更加重要。
龙虎关若破,晋**队便可长驱直入,肆虐大秦地区如入无人之境,更甚可直捣京师。
邹平不知道吗?
连江柔都知道的事情,他怎么会不知道?
可是,他还是毁了龙虎关的关口。
如果关口在,晋军就算再调军三十万,也只能在关外试探。
这是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所以沈十三敢放心的走。
如果今天龙虎关失守,那么千百年后,若有人再提起邹平这个名字,只会唾一口口水,给他贴上一个四字标签——千古罪人。
这是永生永世都洗不脱的罪名,摘不掉的烙印,要是有激进分子找到了他的墓穴,说不定会把他的尸体挖出来剁碎,包人肉包子吃。
此一举,很可能会让大秦直接覆灭。
江柔的脸涨得通红,胸膛剧烈起伏,“你故意指引沈战走有埋伏的路线!”
沈十三自十八岁起征战,第一年就将邹平纳入麾下,那时候大家都是毛头小子,他不服这个少年将军,两人你死我活的打了一架,最终沈十三差点把他打到生活不能自理。
男人之间的友情就是这么奇怪,沈十三就这样把邹平征服了。
接下来的十余载,沈十三到哪儿,邹平到哪儿。
每一场战役,或许彭文、常飞星等人有不在的时候,可邹平,一直都在。
鄱阳需要换将,沈十三第一时间把他调过来镇守幽州,可见信任。
两人十年战友,十年兄弟,十年出生入死,只知道势死跟随,不知道何为背叛。
沈十三手下谁都可能叛,就邹平不可能。
可如今最不可能的人,是实实在在的做了。江柔站都站不稳。
连起来了,一切都连起来了!
江柔终于知道,为什么从见到邹平起,他就古古怪怪,为什么,在那次书房讨论西征的行军路线,邹平明明是想说绕行,可话到了嘴边,却改成了翻过。邹平是沈十三的心腹大将,他的意见,沈十三会偏向采纳,如果有意指引,并不难左右沈十三的决定。
邹平深呼吸一口气,道:“不,绕行的那条路才有埋伏。”
他虽然这样说,但江柔心里面总觉得悬心,老觉得不可能就这么简单。
果然,邹平接着道:“可是我知道,将军一定会绕行。”
“因为……我在判断地形上常常失误,我主张翻过,将军反而会着重考虑绕行。”
说起来,邹平也是神奇,这么多年来,打仗冲锋是一把好手,但只要轮到制定行军路线这回事儿,他的一百个建议,一百个是错的,从无例外。
他说这条路走得,那就一定走不得,他说这条路有危险,后来经证明发现,都会很安全,只要反着采纳他的意见,比避雷针还准。
所以他说翻过,沈十三反而会琢磨绕行。
江柔气得直发抖,“甄临风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连自己的家都不要了?”
邹平竟然低笑了一声,笑容里藏满了无尽的苦涩,“家?早就没有家了。”
他悲凉的看着江柔,“末将的爹娘死了,正初……也没了。”
江柔微微后退了一步,双眼圆睁,“不可能!”
江柔从盛京离开的那一年,刘寄芙怀孕了,一年后生下一个儿子,取名为邹正初。
那时江柔已经在幽州,但还是准备了贺礼,和沈十三给邹平的东西,一起送去了盛京,柳寄芙还回了一封信,江柔那段时间眼睛不太好,让沈十三一字一句念给她听的。
她只听,就能听出满满的幸福,装了整整一信封。
柳寄芙还曾在信上说,正初,就是正直,和初心。
邹平说孩子没了,可是江柔却没有听到半点消息。
邹平好歹也是朝廷正三品大员,他的双亲辞世,儿子夭折,怎么可能会没有一点儿风声?!
沈十三知道她和柳寄芙的关系不错,如果听到风声,肯定会告诉她,可是江柔从来没听到过有关的只言片语。
“因为我把他们的尸体都藏起来了,藏在我书房的密室里,对外说他们去了江南避暑。”邹平低声说。
江柔已经大概能猜到了,“甄临风抓了寄芙威胁你?”
邹平摇摇头,“不,寄芙她是自己主动被甄临风抓起来的,她……疯了。正初没了,她就疯了。”
一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