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后,蜀国,太子府。
苏月惯擅隐匿行踪,一月后,她把江柔运到了蜀国,路上虽有风波,但都有惊无险。
踏入蜀都的那一天,正是夜,苏月等到街上无人,把江柔拎进了太子府,甄临风一早就得知消息,等着了。
一路往蜀国的方向走,江柔早就把到底是谁要见她估计得八九不离十,一见甄临风,心道果然。
她一向以不变应万变,甄临风没有动作,她也戒备的靠门站,虽然逃不掉,但心理上能有点儿安慰。
“出去吧。”这话是甄临风对苏月说的。
苏月道:“是。”就退出去了。她要回一趟梵音宫,出门的时候碰见了晚归的张曼兰,苏月凉凉的讥了她一句,“良娣这么晚才回府,也不怕殿下责怪呢。”
张曼兰视她如无物,直接从她身旁擦过,她似乎习惯了,轻轻的哼了一声,不多做纠缠。
等她走不见影子了,张曼兰才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她刚走过的那条路。
那是通向甄临风书房的路。
苏月算是梵音宫的第二根台柱,她的任务量比张曼兰少不了多少,基本上能算得上全年无休,大多时候,都在四处奔波,基本上不会留在蜀都。
甄临风看重她,但只是看中她的能力,只要做好任务就好,一般不会来太子府。
已经好几个月都没有听到她的消息,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张曼兰目光的尽头,书房里,甄临风用审视的目光把她从头打量到尾,江柔以为他会说点什么,却没想到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坐在上首,手摸着下巴,一言不发的看着她,用一种探究的目光。
江柔只在甄禾的婚宴上见过这个蜀国太子,印象并不深刻,过去这么久,几乎连脸都快记不得了。
记忆中,他是逢人就三分笑的,看起来有一种什么都不在乎的潇洒,现在的这个他,跟记忆中大相庭径。
现在他还是笑着,嘴角微微的勾起,让她觉得有一种毒蛇爬了满背的毛骨悚然感。
或许,这才是本来的他。
这并不奇怪。
他是太子,是蜀国的未来,他在大秦吊儿郎当的模样,容易让人放松警惕,觉得这就是一个投了好胎的草包。
虽然心里面知道,他不可能是个草包,但潜移默化的心理暗示,终归会对人造成影响。
她的利用价值,无非也只能威胁威胁沈战,或者威胁威胁江家,但现在并不是战时,两国还处于联姻中,甄禾也在大秦,他们把她抓来做什么?
要是像以她做筹码来向沈十三讨要些条件,他们凭什么以为他一定会答应?
再者,抓了人质又怎样,甄禾在大秦,不也一样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质吗?
这个问题,她已经琢磨一个月了,始终没有琢磨出原因。良久,他终于说话,“真不知道父皇大费周章抓你来做什么……”
言语中满满都是轻蔑之意,似乎在说江柔不值得他浪费这么多的人力和物力。
原以为他还会再说点儿什么,结果他直接站起来,叫人押着她进宫。
也不能算是押送,就是叫两个人跟在她身后,她要是不配合,那就直接上手扭送进宫。
江柔很配合,因为不配合也没什么用。
蜀国的皇宫比大秦奢华很多,一砖一瓦仿佛都是用金银玉器堆砌起来的一样,入眼就是金灿灿的一片,华丽至极。
蜀国的皇帝是江柔见到的第二位皇帝,他比秦帝的岁数大很多,龙冠下的头发早已经是白花花的一片,面容已经一眼能看出老态,但隐隐能看出长相很江母有一两分相似之处。
如果江柔是江母亲生的话,她应该喊面前这个老皇帝一声舅舅。
甄临风连殿门都没有进,只把江柔推进殿中,就有小太监立刻从外面关上门,而文华殿里,加上江柔,一共只有两个人。
蜀皇帝已经等了很久,他年纪上来了,过重的政务和众多的后妃让他一入夜就止不住困意,但今夜,他精神奕奕。
他用一种可以称得上灼热的目光,恨不得把眼珠子都贴到江柔脸上去一样,原本是坐得,但一看清江柔的脸,他心绪似乎波动得很厉害,瞬间就站了起来,手撑在龙案上,顾及仪态,没有直接从上面跑下来。
“你跟你娘,一点都不像。”
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江柔听,跟甄临风刚刚才的样子差不了多少。
不愧是父子。
江柔沉默不语。
她不是江母亲生的,当然不像。
他的这句话让江柔觉得有些怪怪的,好像……他并不知道江柔是江家捡来的。
他说‘一点都不像’的时候,语气里有几分惋惜,还有很多……江柔说不出来的东西,但总之,让她觉得很不舒服。等皇帝缓过来,将激动的情绪的情绪平稳下来,才将撑在龙案上的手收回来,拍了拍袖子,端出帝王的气派,缓缓走到江柔面前,说,“你娘……什么时候来?”
他站的距离太近,超出了人对一个陌生人可接受的最小安全距离,江柔不加掩饰得往后退了一步,说:“我娘在大秦盛京,我远在幽州,你费力把我弄到这里来,她可能还不知道。”
她的语气平平淡淡,没有被绑之后的着急和愤怒,很沉静的回答他的问题。
江柔蜀皇帝没有好感,他是江母的哥哥,可是江柔如果没有记错,当初的明慧长公主,就是被她的哥哥、现在这个帝王,赐死的。
她的身世大白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