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皇贵妃的那一把大火,除了把自己烧成了一把灰,冷宫里的所有宫女太监,但凡是个活物,都没能幸免。
千机楼揽尽天下情报,这一次,却被糊弄了过去。
毕竟是宫闱秘事,当年知情的也只有那么几个,原以为查到萧谨元这里,就已经是真相,却没想到,真正的真相,原来埋藏得这么深。
大殿中的各人,心情各异。
皇帝愤怒淑皇贵妃给自己老爹戴了绿帽子,沈十三和江家人苦思怎么保住江柔的小命,而萧谨元……已经状若疯癫。
宫女口中的事实已经将他击垮,多年来的一腔情深,原以为已经得到了回馈,可是到头来,他其实什么都没有。
当年的双儿,原来自始至终,都是淑皇贵妃,从进宫的那一刻,就没有再属于过他,甚至到死的时候,机关算尽,为的也只是她的孩子!
他以为完完整整的得到了她的心,其实是他完完整整的交付了自己的心。
萧谨元疯狂大笑一阵,撕心裂肺的咆哮,“双儿!你真狠的心啊……”
庄双,是淑皇贵妃的闺名。
这一声嘶吼,仿佛用尽了他毕生的力量。
萧谨元双目无神的瘫倒在地上,已然是生无可恋的模样。
他在皇帝面前表露出如此情深,反而将皇帝激得勃然大幕,隔得这么远,沈十三都能看到他额头上跳动的青筋,想让他悠着点儿,别气死了。
但觉得说出来他火气更大,就没说。
“萧谨元!朕诛你九族都不为过!”
这是帝王之怒。
萧谨元这才恢复了些理智,重新恢复他往常的模样,只是姿态变得十分低微,虔诚的跪伏在殿上,“陛下,臣一人做事,一人当,请陛下为了天家颜面,为了先帝的颜面,处置臣一人,刀山火海,臣甘愿受罚。”
皇帝暴跳如雷,“萧!谨!元!”
就算气得肝儿疼,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事情,他必须列入考虑范围。
不仅是天家的颜面,更是皇帝的孝道。
老皇帝已经死了,做儿子的向世人大肆宣布,他爹葬在了呼伦贝尔大草原,世人怎么评说他这个当儿子?
这事儿放在平常人家也就算了,可放在帝王家,那就是天大的笑柄。
而且萧太师三朝元老,皇帝还没出生他就已经在朝为官,现在好不容易都要熬退休了,总不能因为萧谨元做的混账事,把他连带着砍了吧?
连沈十三也觉得,这回这个闷亏,皇帝得替他爹吃了。
皇帝一下没控制住情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差点儿把龙案给掀了,掀了一下,发现桌子太重,掀不动,立刻站起来,砸了手边一切能砸的东西。
沈十三这砸东西的毛病,就是被他给传染的。
并且青出于蓝。
萧谨元的头从始至终磕在地上,“臣该死。”
皇帝噔噔噔从上方走下来,“你岂止是该死!”
“来人!把这个逆臣给朕押进天牢!”
萧谨元是没命活了,但是他还没想好怎么处置萧氏一族,所以先把他关起来。
太极殿的瞬间被打开,薛致带人进来,在萧正卿的注视下,把萧谨元押走了,殿门瞬间被重新关上,皇帝要开始解决江柔了。
皇帝还没开口,沈十三就先把江柔往身后一揽,直接跟皇帝硬刚,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人不给,你看着办吧。”
皇帝刚刚平静下来的情绪,又暴躁了。
妈的!还有没有比他更憋屈的皇帝?!
“她必须死,你要是护着她,就跟她一起去死,沈战,你知道的,我说得出做得到!”
沈十三跟他同生共死,见证了淑皇贵妃给他的心理阴影,也知道他有多恨,可是那又什么办法?
人,当初是自己娶进门儿的,沈家的族谱,也上了。
“当年东西宫斗争的时候,刘淳还没有出生,她是无辜的。”沈十三昧着良心,强行为江柔辩解了一句。
果然,皇帝嗤笑一声,冷冷的睨着江柔,“生在皇家,哪来什么无辜?身为淑贵妃的女儿,就是她的错。”
沈十三没话说,但态度没让步,僵持半响,他说:“你们先出去。”
这话是对江家众人说的。
皇帝骤然暴起,“谁敢走!”
沈十三没办法,叫来了人,把江家人押去门外等,眼神询问皇帝——这下满意了?薛致亲自带人看着江家人,又是在大内,插上一双翅膀都是跑不掉的,皇帝心中不满,但勉强默认了。
兰惠贵妃和李莲英也很识时务,跟着一起退出去了。
大殿里面就剩下了两个人,谁都没有先说话。
其实皇帝说得对,皇室里面,没有无辜的人,江柔从淑贵妃的肚子里面出来,就是错。
皇帝又何尝有错?不是一样的从小在腥风血雨里面闯荡?该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年纪,他已经开始学习帝王之术,学着杀人。
在党争中丧命的几个王爷又何尝有错?不过是技不如人,输了命而已。
就像没有绝对的公平,哪来绝对的对错?
皇帝终于开口了,他还是冷笑着问沈十三,“当年是谁说,淑贵妃只要敢把刘淳生下来,他就敢让这母女俩一起去见鬼?”
当初,这是沈十三亲口对他说的。
那时他还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一身痞气,执刀而立,亲口说,要为了兄弟两肋插刀,杀皇嗣也敢。
皇帝不饶他,“这才多久的功夫,当初的话就当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