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生死战场上走出来的人,气势到底不一样,他不像邹平一样会对柳寄芙嘘寒问暖,当然就让人觉得怕。
柳寄芙坐立不安的夹了两筷子菜,也说饱了,说什么也不肯再吃了。
邹平天天跟她在一起,哪能不知道她的饭量?心里也知道她是在沈十三面前不自在,但也没办法,只能低声在她耳边叫她忍一忍。
江柔亦低头扒饭,在心里默默的同情柳寄芙,突然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慨。
我理解你,我也是这样……
江柔是在沈十三身边呆久了,慢慢卸了心里的防备,胆子才慢慢大了起来,最初的时候,她比柳寄芙还忐忑。
等时间还差不多了,邹平去结了账,一干人等就要继续上路了。
碰到了沈十三,自然就是跟他们一起走,邹平不敢在将军大人面前和娇妻你侬我侬,跟江柔打了商量,让柳寄芙跟她们一起坐马车,而他自己有马。
沈十三买的车大,再添一个人,完全没问题,江柔一口应下,一行人就往盛京去了。
原先柳寄芙对江柔的态度不好,但说不上特别恶劣,至少没升级到非要置之死地而后快的级别,最多也就是恶言相向了几句。
她心思很敏感,察觉到这位柳小姐对她完全没有了以前的敌意,自然也不用作出一副警惕的样子,那样大家面子上都难看。
跟江母说了一会儿话,江柔突然说:“娘,带的梅花香饼还有吗?我想吃了。”
江母笑着骂她,“你呀,就是馋嘴。”说着就从马车的抽屉里拿出个油纸包,里面是一包糕点。
江母是个心思通透的人,才吃过饭不久,江柔就是再馋,肯定也吃不下了。
果然,江柔自己拿了一块儿后,把纸包递到柳寄芙面前,温和的问:“柳小姐,你要吃点吗?”
说实话,柳寄芙是真饿。
赶路本身是个力气活,而且她也不像江柔他们那样坐马车,而是直接跟邹平骑一匹马。
那可比坐马车颠簸多了。
她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哪里吃过这样的苦?
不过是为了心上人强忍着罢了。
刚刚草草吃了两口,根本还不够垫肚子,车马再一颠簸,刚刚那两口饭,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现在整个车厢都飘满了梅花饼的味道,她就再也忍不住了。
她能看得出来江柔的好意,因为对方手里的一块梅花饼吃了半天,连一个角都没吃完。
她是个直来直去的人,以前喜欢沈十三,对情敌的态度当然好不起来,现在各有归宿,再一副仇视天下人的模样,就没意思了。
她一边往下咽糕点,一边含糊不清的说:“我以前跟你不对付,那是不懂事,但是今天你这一块饼,我记住了,我柳寄芙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我肯定不会再给你找不痛快了。”
江母一听。
这两人以前还有点儿恩怨?
不过对方没明说,她也不问小辈的事。
江柔也不挑破柳寄芙的话,拿着一块饼子看了看车外,笑着说:“好啊。”
柳寄芙也傻嘿嘿的笑了一下,把空了的油纸包递到江柔的面前,腆着脸问,“还有吗?我没吃饱。”
江柔愣了一下,点头,“有的。”然后问江母要糕点。
江母一下子从抽屉里拿了好几个油纸包,心想这姑娘挺能吃啊!
然后又看了看自己不争气的女儿。
天天就吃那么一点儿,她看着就替她饿得慌!
马车将行两天半,就入了盛京的城门,江家人在京城还没有落脚处,沈十三就直接把人带回家,让郭尧收拾了个大院子安置他们。
郭尧一看是夫人的娘家人找到了,忙不迭的把汀兰小筑收拾出来给江家人住。
江蕴看着江父江母安顿好了,就调头去了太师府。
太师府距离将军府有一段距离,江蕴到的时候已经是黄昏。
萧府的人显然也已经知道他今天进京的消息,一早就派管家在等着,一见他就直接将他带去见萧谨元。
萧谨元是萧正卿的爹,官拜礼部员外郎,从五品京官儿。
萧家一家三代在朝为官,结果混到最后,儿子的官儿反倒比老子还大,也着实稀奇。
礼部的员外郎是个闲职,没有实权,平时要做的事情也少,所以萧谨元不怎么需要操心和费脑子,保养得还不错。
这是江蕴第一次见到萧谨元,很文气的一个人,虽然已经不能用芝兰玉树来形容,但可见年轻的时候也是个风华绝代的男人。
见到江蕴,萧谨元显得有些激动,为免失仪,又强行忍了下来,等心情稍平复,才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蕴儿?”
江蕴没什么情绪波澜的点了点头,“是我。”
萧谨元两步走到他跟前,仔仔细细的看着他的一眉一眼,稍平静的情绪又再次波动起来,喃喃道:“蕴儿,爹找了你这么多年,总算是回来,总算是回来了!”
江蕴轻轻皱了皱眉,显然对萧谨元‘爹’这个自称不是很习惯。
但又不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静静的站在那儿,听对方絮叨。
萧谨元看江蕴不冷不淡的态度,身形微微晃了晃,艰难的问,“蕴儿,你……是不是在恨爹?”
江蕴对这个‘爹’根本无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