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吃痛地无法坐起,便听头顶,慕容尘幽寒冷凉的声音低低传来,“你对她倒是有几分真心。”
周晗一顿。
又听慕容尘道,“只可惜,她的事,除了本王,无需任何人来操心。”
周晗眉头一皱,抬脸,“慕容尘,你未免也太自私了。她是无辜的,你不能连累她……”
“呵。”
慕容尘幽笑,“连累?本王说她甘之如饴,你信不信?”
周晗胸口一闷,猛然想到花慕青的传闻——带着未婚夫之子,前来龙都投奔。
那未婚夫之子,莫不是……
这时,院子那边,一道脆生生的娃儿音响起,“爹爹!娘亲呢?”
周晗转过头,就见晟儿,一身锦袍头戴玉冠,高高兴兴地跑了过来。
一眼看到浑身血淋淋的周晗,还没认出来。
倒是也不怕,反而冲到慕容尘跟前,拽着他的袖子不住地问:“娘亲呢?娘亲怎么还没回来?我想娘亲了?”
慕容尘摸了摸他的脑袋,冰寒的玉色冷面上露出几分笑意,“男子汉大丈夫,如何就这般贪恋娘亲?”
晟儿一听就不高兴了,鼓着腮帮子瞪眼,“那爹爹你不是每天也跟在娘亲后面么!比我还黏呢!”
慕容尘轻笑,将手里的紫薇花放到晟儿胖胖的小手心里,“去,把这个放到你娘的床头。她喜欢花,回来后见到,一定高兴。”
晟儿立马又欢喜了,“娘亲要回来了么?”
慕容尘微笑,“嗯,快了。”
晟儿欢呼一声,转过身就要跑,可看到树下的周晗,疑惑地歪歪头。
福子忙在那边唤了一声,小家伙才放下疑惑,跑了过去。
周晗不可置信地看向慕容尘,“晟儿是你的孩子?你就是花慕青的未婚夫?她来龙都,竟然是为了找你?!”
难怪了,难怪放灯大典那天,慕容尘会亲自为花慕青点灯!
难怪二公主府那天,慕容尘又会不顾周遭视线,将花慕青强行带走了。
难怪花慕青在面对他非议慕容尘时,会用那般强势的姿态,维护慕容尘了!
周晗忽然什么都明白过来。
那他的用心,不惜卑颜屈膝地求到宫里,只为赐婚。又小丑般在花慕青面前的惺惺作态。
都是多么可笑?!
他忽而低低地哼笑起来。
嗓子沙哑,那笑声,像极了乱葬岗上飞过的黑鸦鸣叫。
悲凉又刺耳。
他靠在树干上,喘着气看慕容尘,“是,慕容尘,当年我无能为力,却也从没站出来指明你被抓一事,乃是我父亲与帝极的合谋。我害怕又贪慕虚荣,可又抵不过这可笑的良心谴责,便浑噩度日。”
“明明我什么都知道,却还指望你什么都不知晓。至少让我还能做个表面的忠勇之人。可你还是知道了,十几年来,我的噩梦,也算是彻底结束了。”
“我败给你了。连同我的良心,一道都败了。呵呵呵,人世走一遭,竟落得个如此可笑的下场,当真是无趣至极。来吧,杀了我吧,给你的女人报仇。”
他一脸死灰地仰起头。
慕容尘看着他这般模样,冷冷一笑,转身,“这么让你死了,未免太轻松了。你的命,本王还有用。”
周晗一僵,睁开眼,慕容尘已经不见了。
鬼十鬼十二上前,一人一边将他提起,拖走。
小院西头另一间封闭的屋子里,景如云正端着药碗在喝药。
便听门口有人走进。
转脸一看,是慕容尘。
她皱了皱眉,放下药碗,“枫儿呢?”
慕容尘未答,只是站在那里问:“你想利用本王对付的人,是谁?”
景如水一惊,看向他,“你愿意帮我?”
没听到慕容尘的回应。
她想了想,说道,“我要杀方楚荣。”
慕容尘神色微变,瞳眸却深了几分。
景如水转过身,“她虽被囚禁冷宫,我却屡次派出杀手对付她,都无法得手。因着……你母亲之故,我便有心寻你做帮手。只是后来,有了大理那些事,我渐渐地也生了偏执,一心想杀了花慕青,拿捏你的软肋,逼你为我所用。”
景如水的话,听着似乎真情实意。
可慕容尘知晓——她并未真正说实话。
到底她缘何对花慕青生恨,又非要那般对付自己,慕容尘也不想追究她的心思如何。
这人如今唯一的软肋反捏在自己手里,就算有意遮瞒,却终究也只能沦为他的一颗棋子罢了。
景如水见他无动于衷,便知自己这般刻意放低姿态并未有效。
便继续说道,“当年我母妃虽有牵扯进容夫人的难产一事,可我却知晓,她本意,并未想让容夫人那般惨死。后来,宸王殿下九死一生回到龙都,血洗那么多高门,又将我母妃的尸体那般羞辱,我心里知晓,这一切,都是金凤宫那位刻意的推卸与掩饰。”
原来景如水与慕容尘一样,对当年的事一无所知。
可她认定凶手与主谋就是方楚荣,方楚荣却说,苏慕与容止戈被杀这件事,是帝极所为。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到底哪一个,说的才是真的?
景如水说着,脸上便露出一丝愤懑与不甘,“从我母妃死后,我在宫中的日子,便越难过,其中艰辛,宸王不曾经历过,只怕也不知晓。曾有一次,我堂堂一个帝极亲生的公主,竟然差点被一个干瘪老丑的太监给侮辱!”
景如水又笑了一声,“你可知,那太监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