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贵人震惊地猛抬头,片刻后,竟是眼眶都红了,点头,多谢陛下。
杜少凌看着她的模样,笑了笑,又对外头说道,福全,明日传旨,晋梁贵人为嫔。
福全应下。
梁贵人,哦,不对,是梁嫔终于没忍住,掉下眼泪,却很快擦掉,跪下给杜少凌磕头,多谢陛下。
一连说了几个谢。
杜少凌笑着摆摆手,快起来吧,以后再有事,只管来寻朕,不必委屈自己。
梁嫔含笑点头,心里却知,她离杜少凌,是真的又远一步了。
花想容,会放过她么?
心里寒凉了几分,可看着面前这个朝思暮想的脸,终究还是忍不住,上前,坐到了他跟前。
养心殿里,血渍依旧清晰地映在龙纹的地毯上,将那气势凛凛的金龙映染得仿佛饮血的凶兽。
玉尺被丢在一旁,鲜血在白暇的壁面上,点出脏污的一朵朵血花。
龙床之上,灯火摇曳。
青妃妹妹。花想容叫住前头的花慕青,含笑走到她跟前,上下瞧了瞧她,随即一笑,褚元春的事,是你做的?
花慕青瞧她杏眼含春,脸上自有一股高高在上的骄傲神情,看向自己时,有种说不出的优越笑意。
微微一笑,臣妾不知娘娘的意思。
花想容也没想她承认,只是笑意更深地说道,你不承认也没关系,那女人,本宫也早就没想留着了。是谁动的手,本宫也都无所谓。
苗疆之女不似大理朝女子,会在身上点上守宫砂,所以当时褚元春落水后,花慕青迅用内力挤压她的丹田,震破了她的身子,也无人知晓。
就连褚元春自己,也只会隐隐感到腹痛,怕是也想不到那层关系去。
这一桩秘诀,还是前世云后跟前那个医术无双的暗凤教她的。
所以花慕青自信绝对不会有人现。
花想容说这话时,她一直是含笑温婉地静默站立听着,听她如此说,也是浅浅笑道,娘娘若说的是褚贵人,臣妾当真一无所知。不过,娘娘原来竟这般不喜这个表妹么?
什么表妹!一个出神粗劣的下等女子罢了!
花想容冷哼一声,又看向花慕青,若是你动的手,本宫倒是能理解。是为着昨日你那宫女的事吧?
花慕青没说话,依旧笑意不达眼底地望着花想容。
花想容也没等她回答,自顾自继续说道,本宫昨日也是情势所逼,那女人擅自动了你的宫女,虽是不对,可本宫也不能当着皇上的面叫她难堪,毕竟是我舅舅送进宫里的。
花慕青听着,心里不由好笑——多少年了,花想容还是一贯这般信口雌黄颠倒黑白。当她不知晓,褚元春,其实是她弄进宫里的么?
只可惜,出师未捷身先死,还没翻起大浪花来,被她先弄残扔进水牢里去了。
估计花想容现在心里也憋着火吧。
娘娘说的是。花慕青恭声温顺地应道,臣妾省得的。
花想容又一笑,你明白就好,这后宫人多,本宫有时也是力不从心。你心里当明白,有些人有些事,不是你可以去碰去想的。说着,又看向花慕青,本宫的意思,你可明白。
花慕青心说,我可一点都不明白!
这位皇贵妃娘娘,找自己说这些没用的话,到底什么意思?
为了敲打自己?似乎不像。
可花想容可不是个做事毫无目的的人,花慕青笑着点点头,臣妾明白。
那就好。
花想容的目光最终落在她眼角下方一颗渐渐凝聚似是血痣的红点上,满意地笑起来,那你便回吧,夜深露重的,还跑来养心殿,也是辛苦。语气有些讥讽。
可花慕青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刚要说话,垂落的视线却突然看到花想容的脖子上有个极其暧昧的痕迹。
愣了下,下意识又抬头看了眼花想容。
那情态,那眼神,那松散的动作
花慕青心中暗暗一惊——不会吧?
可花想容已经转身离开了。
花慕青皱眉,想了想,对身后的春荷道,让瑶姬晚上去寻我一趟,我有事要她去做。
春荷点点头,想了想,又问:小姐今夜本不必来养心殿,为何还要
出现在杜少凌面前,引起他的怀疑。
花慕青今夜穿了一身流彩暗花云锦宫装,行走之间,有流光也月色下点点成辉。
像极了夜行的华妖,周身潋滟,迷惑至毒。
然而,她听了春荷的话,却没回答,只是低低笑了一声,依旧安静地往前走去。
春荷又道,小姐不担心梁贵人会说出去么?奴婢瞧她似乎十分胆小,若是被皇上一吓唬,说出今晚是被小姐逼迫前行养心殿的,只怕
花慕青却摇了摇头,再次轻笑起来,明日,她只会感激我今夜对她的逼迫。
小姐何意?春荷不解。
此时两人已经走到一处临空的水榭旁。
冬日寒凉,周围的景致也逐渐萧瑟,夜风吹在脸上,隐隐地刺痛。
宫灯长点,映出那水榭底下叠叠层层的水纹,却又恍恍惚惚的,像冥河里,渡过尘埃的引魂灯。
花慕青看着那水面上倒影的灯火,慢慢说道,梁贵人家世一般,却能在这宫里尤其花想容的手里平平安安地活到现在,自是有她的手段。在这后宫,有时候,胆小懦弱沉默安静,也许都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样。谁能知晓,这些表象的背后,又藏着一张真正的脸是什么样的呢?也许,你瞧着她老实本分,可背过身,她却尖嘴獠牙,状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