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又慈善温和了几分,“二丫头也赶紧起来吧。今日你连翻受了委屈,回去好生歇着。”
然后又对大夫人道,“把二丫头的月银涨一番,住的那地方也实在不像话,给她换个院子,再配几个丫鬟仆妇照顾着。三日后还有长公主的聚会,宣王要是着人送了请柬,就给二丫头好生准备一番。”
花慕青柔顺地站起来,恬静温雅地福身,“多谢父亲。”
就算一身狼狈,也是十足的千金仪态。
花峰满意地点点头,头一回觉得以前那畏畏缩缩不能见人的二女儿,稍微顺眼了点。
大夫人恨得脸色铁青,却也不能表现出来。
满心毒怒,面上却笑,“是妾身疏忽了,妾身这就立刻去安排。”
旁边的楚红深深地看了眼花慕青,然后突然像是冷了一般,不让花峰回应大夫人的话,低声娇腻地喊了一声,“老爷,好冷哦。”
话音儿跟在花峰耳边吹气似的。
花峰差点没当场起来,一搂楚红,点了点她的鼻子,转身就走。
隔开几步,还能听到他在楚红耳边那荒诞不经的话语,“你这勾人的小11妖11精。”
楚红小鸟依人地靠在花峰胸前,软得跟没骨头一般。
大夫人瞧得几乎掐断了手里的指甲——不识抬举的东西!竟敢公然勾引老爷!
全然忘了,当初是她为了固宠,让楚红躺到能当父亲年纪的花峰的床上的。
花慕青敲了个分明,无声地勾了勾唇。
一旁的三姨娘母女,见花峰终于走了,连忙又扑到大夫人脚边求饶。
大夫人此时满心怒火,怎么可能对这坏事的母女好言好色。
冷声道,“既是老爷吩咐,你俩就好好受罚吧!过两日,等老爷心情好了,我再给你们说说。”
三姨娘本来还想说什么,可抬眼一看,见到大夫人眼中那阴冷凶光,不由脚底生寒。
连忙应下,拉着还嚷嚷不停的花常好匆匆离去。
花常好几乎恨死,临走前,还恶毒地瞪了眼花慕青。
花慕青并不理她,恬雅如兰地站在一片水渍之中,垂首温柔安静。
大夫人眼神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半晌,直到又一阵寒凉的春风吹过,这才淡笑着说了一句,“二丫头,最近转了心思了啊。”
花慕青躬身,“多蒙大夫人和大姐照顾,慕青感激不尽。”
这大姐,自然指的就是花想容。
大夫人陡然眼神寒厉地看过来。
压迫十足地凝视了许久,才又笑了一声,“你能这样想,便很好。要知道,这花府,终究还是握在我的手里,那咸鱼再翻,也还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而已。要想落个好,就要自己老实,说不定将来还有个好去处。”
这话里话外的敲打警告。
花慕青微笑,也不知听没听懂,“是,慕青醒得,多谢大夫人教训。”
大夫人又看了她一眼,冷哼一声。
随手指了指身后跟着的一群奴才里最外头那个看着不过十来岁的又干又瘦的小丫头,“那个丫头,先跟着你。下午会让人重新给你安排院子和伺候的人。”
说着,又斜睨了花慕青一眼,“老爷体贴你,你该自己晓得分寸,不要再做一些不该做的事。”
花慕青又温顺一笑,“是,多谢母亲。”
大夫人今日诸事不顺,瞧着花慕青这乖顺的样子越发碍眼,便不再理会,扭身离去。
花慕青知道,不枉她今天这一招以身涉险。
突出个心思浮荡又急于占位的楚红,大夫人至少有一段时间不会再来针对她。
她也需要一段时间,好好地了解一下,这重生以来的周围环境与人事。
被大夫人留下的那个面黄肌瘦的小丫鬟,瑟缩地来到花慕青跟前。
花慕青看了看她,低笑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丫鬟似乎还没被主子这么和善地说过话,吓得更害怕了。
却还是努力地说道,“奴,奴婢没有名字。”
看来是才买进来的奴才,连名字都还没给赐下。
这样的小丫头,别说伺候人了,恐怕也只够洒扫院子干干粗活,难怪大夫人随手就扔给她了。
瞧着这样的孩子,花慕青又想到了她那可怜的晟儿,心头发酸。
语气更加柔和了一些,“那你以前在家里,你娘唤你什么?”
这丫鬟一下子眼眶就红了,半晌,喏喏地吐出两个字,“福子。我娘叫我福子。”
花慕青微笑,拍了拍她瘦小的肩膀,“那好,以后你就叫福子了。”
福子差点就哭了出来。
实在不知这不过也就比自己大几岁的二小姐,怎么会说出跟她娘一样的语气。
花慕青瞧着她的反应,心里微微满意地点了点头。
前一生,她驭下的手段便是恩威并济,先施恩,后降威。
若是有那些个不知好歹的,她又素来冷血心肠,从来就没有留命的。
这福子,目前瞧着,是个温厚敦实的,且看后头如何吧。
好在大夫人没给她指派一个跟楚红那般骄矜胜主不知身份的东西。
领着福子一路朝那间小破院走,一路似是随意地与她聊天,终于得知了现在到底是如何情形。
现今居然还是大理朝加元四年,四月初八,距离她被杜少凌和花想容逼死的那一天,不过才两日!
也就是说,她死的那天,就重生在了这花慕青的身上!
而更多的事,福子这个什么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