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落羽的神情滞了滞,眼底被火光照耀,目色如血。
她紧抿着唇,眉尖微蹙,却是一句话都未说出口。
天空中飘落的雨丝似有愈盛之势,墨凌天垂眸看了眼怀中的人,谓之她许是冷了,便用身上的披风罩住她,一拉缰绳,马转了个方向,啼声起…
一列暗卫无声地跟在他们的身后,那汗血宝马行进的速度却是比来时缓和了许多。
待墨凌天带着白落羽到达荆州城内之时,原本朦胧的天色已然大亮,雨势渐歇,身后的暗卫不知何时早已不见了踪影。
男人的脸上还带着面具,无疑地引起不少行人的侧目,淋雨加之路上的颠簸白落羽早已一身疲惫亦无暇顾及,面色愈发地冷凝,头微侧朝内。
两人的落脚点在城中一处看起来不大的别院,马刚行至别院门口便有人迎了上来,躬身行礼道:“二爷!”
墨凌天只是点了个头,抬起右脚,将白落羽打横抱着,动作之间便已下了马。
白落羽的身子骨偏瘦弱一点儿也不重,墨凌天还是个练家子,抱着她不费吹灰之力,男人觉察到手中的重量几不可闻地蹙了蹙眉头,大步地走进别院里。
白落羽的身段窝在墨凌天的怀中被他用披风罩住看不清神情,在旁人眼里瞧着似乎是睡着了,就更是不敢出声了。
墨凌天一路抱着怀中人进了门,有两个小厮抬来软轿,男人只说道:“不必了。”
下人们赶紧应声,将软轿抬走。
将白落羽一路抱着进到内屋,置于床榻之上,墨凌天刚起身准备出去唤人,垂眼间不经意看到白落羽袖口处的血迹,刹时面色一凝,气息骤然沉下。
他得到的消息她只是中了些迷香,她何时受的伤?
墨凌天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袖:“怎么回事?”
男人的嘴里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如冰渣,难得的情绪外露,显然已经处于发怒边缘。
白落羽微怔后不着痕迹地将手抽了回来:“……没什么,与你无关。”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她的声音冷冷淡淡如清泉般。
那指尖之上是一个个细密的针孔,这伤是白落羽在阁楼上时,她体内的迷香还未散去,手脚皆使不上力气,不知对方是敌是友,为了让自己清醒些有能力防御,她自己用藏于袖口的银针所致。
十指连心,虽只见衣袖上几点斑驳血红却实则如刃刺心,她向来对自己下得了狠,当时竟还未觉着是这般疼。
墨凌天不知晓从何时起她的事在之于他的口中成了“没什么”,成了“与你无关”,江陵城一别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男人的眸光沉下,伸手想要去察看她的伤口,却被她挥手避开。
“莫二爷,今日我话止于此,此后你我二人再毫无瓜葛。”
白落羽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平静,先前与之种种似乎皆被她抛在脑后,似从未发生,指尖上被银针所伤还泛着火辣辣的痛,她不知觉垂首去看……
墨凌天却是抬起她的下颚,他的力气不轻不重却迫使白落羽抬起了眼望向他,她面前的男人眸光透着森冷,显然被她方才的话所激怒。
他松开了手:“你说这句话什么意思?那些人对你做了什么?”
白落羽还是那么淡淡地看着他,她的表情很平静全然无掩饰,只有那双平淡的如同死寂的眼望着他,打量着墨凌天的眼神甚至让这种“静”显得些许的可怕:
“你看到了,没什么,这手指是我自己伤的。”
男人眉宇间的褶皱加深:“没什么?”
墨凌天看着她几分狼狈的样子和眉宇间的傲气冷声开口道:“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你还说没什么?逝音谷的弟子怎会连中了迷香都不自知?还有身上这些伤,每每将自己置于险地,你就这点能耐吗?!”
“我本就是半个废人,二爷到今日才知晓么?”
白落羽这句话道得异常缓慢,此时丝毫不见平日的悠然平和。
她的衣衫不整,发丝有些微乱散落,优雅谦和不再,犹如一把利剑散发出凌厉骇人的森寒:
“那你呢?二爷究竟要瞒我骗我到几时?”
白落羽的话在安静的房间内响起,气愤的冷音之下甚至有些颤抖,荡起无数涟漪,似是要引来喧天翻涌。
墨凌天的眸光微沉,眼神掠过她的脸,沉声问道:“谁跟你说了什么?”
“燕落十八骑。”白落雨缓声开口道,眼底没有笑意只有冷怒:“此番袭击我的不是燕落十八骑的人吧?江陵城遇袭我已然被下了追杀令,有人用飞燕符请了燕落十八骑的人暗杀我,众所周知,燕落接单后绝不违约,逝音阁与燕落从无半分交情,是什么让燕落十八骑宁愿自毁铁律放过了这单买单,撤回暗杀逝音谷弟子的委托?”
白落羽的嘴角轻扯,闪过抹带着自嘲的冷笑:“江陵城后,燕落十八骑的杀手便不再出现,不是他们放弃了机会,而是有人要他们停手,在当时发现这桩买卖,停止交易的人是谁?而如今,燕落十八骑的人不但违了约,居然倒戈,不,是已然倒戈了,今日的骑士和跟在你身后的暗影之中可是有燕落十八骑的人?”
如同质问又如是早知道答案,白落羽的目光如剑地盯着站在自己身前的男人,衣袖之下手又不自觉地攥紧自己受伤的指尖,因为用力过大而微微颤抖……
她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就是操纵这一切的人,你便是燕落十八骑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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