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兽车”快速行进,在商道上蜿蜒疾驰。
车里十分平稳,连杯中茶水都未晃动。窗外景色由城池、农庄、田野,逐步变成草丛、树林和重峦叠嶂的山岭。
“赵兄,你们上次去寿阳郡,在路上走了多久?”
“嗯......三个多月吧,待会儿到了码头,逆流而上,东海道水路行进较快。等进入中南道,山路居多,花的时间会长些......”
许江花坐在窗旁没有说话,只静静听同僚们议论,此时突然插口问道:“赵供奉,听说结丹宗师能御器凌空,轻松飞行数百里。既然历次同行都有宗师压阵,为何不用件合适的法器,可以省去山路上的颠簸?”
景华暗暗摇头。看来许道友确是散修出身,连历练常识都不具备,凭白送给解铃城卖弄的机会。
果不其然,一个女修立刻接过话头。她看上去已有些年纪,说话时皮笑肉不笑,自称叫兰彩霞。
“呵呵,许供奉年纪还轻、缺人指点,难怪会有此问。结丹宗师虽能御器凌空,但高不过数十里,速度也有快有慢。短途行进没有问题,一旦长途跋涉么,呵呵呵呵......”
赵聪天点头道:“兰供奉说得不错。无论是中南道、东海道,多数地方都是深山老林、悬崖峭壁,里面不知盘踞着多少大妖。平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偶有冲突但并不频繁。一旦我等踏入它们的领地,妖怪们绝不会和修士讲道理。数十里高度拦不住大妖神通,结丹宗师尚且跑不掉,我们如果坐在上面,呵呵......呵呵呵呵......”
庞柏方才和解铃城供奉交谈,表面上风和日丽,话里话外都透着锋芒,谁也不肯示弱。许江花一下露怯,被抓住把柄,对方哪有不趁机显摆的道理。
右首供奉名叫葛路通,闻言接口道:“赵供奉所言极是。结丹宗师虽能御器凌空,但耗费灵藏、减损战力。荒山野岭万一碰上妖兽偷袭,敌明我暗,对方以逸待劳,不是自寻死路么?新进供奉入职时日过短,见识、阅历有待提高......”
“宿老派”大占上风,赵聪天不禁志得意满。他“哈哈”笑道:“正是如此。想走空中捷径,也不是没有办法。比如那‘渡云方舟’,可以上升至离地千里,直抵域外虚空边界,多数化形大妖望尘莫及。而且方舟上遍刻禁制、阵法,即便有妖魔靠近,法咒、禁制一齐发动,顷刻间对方便神魂俱灭。不过嘛......”
他故意顿了顿,才继续解释道:“.......‘渡云方舟’堪比顶级法宝,遍寻大陆,只有数个宗门拥有。驱动方舟要靠大量灵玉。除非有重大事项,否则对方轻易不会动用......”
“......此次我们交易的财货虽多,却不合用方舟来运输,呵呵呵......若说新进的诸位同僚,修为上我赵某人是佩服的。不过处理斋中事项么,总归不如旧人们熟悉。再说了,大家知根知底,做事也有个章法,不像新来的同僚,动辄毛毛躁躁,给斋里乱添麻烦,呵呵呵......”
“哈哈哈......”
其余供奉们附和着大笑不止。许江花脸上青一阵黑一阵,之前的淡然再也维持不住。
“你胡说!礼乐城的赵亦铭不是世袭么?前阵子他自设黑店谋害散修,事情差点泄露出去,给斋里添了好大的麻烦。谁说旧人做事会有章法?我看这章法不要也罢,免得给大家脸上抹黑!”
“这个......那个......”
赵亦铭之事外人不知道,斋中供奉们自然消息灵通。存留的影像声光并茂,如同一记大耳光扇在“宿老派”脸上,被“新进派”当作笑柄谈论。
解铃城供奉们自然人人知道。可他们正谈论赶路的方法、利弊,突然被许江花翻出“旧账”,四人皆感脸上无光。
赵聪天干咳几声道:“咳咳.....这个......树大难免有枯枝......赵供奉那件事么,这个......其中还有值得商榷之处,他和同僚素有不睦,那景......景什么的......”
说到这里,他忽然望向景华:“你......你姓景......你......”
景华淡淡道:“赵供奉说得不错,树大难免有枯枝。正是在下擒住败类,为斋里除去一根大枯枝。”
“啊......”
一瞬之间,赵聪天等人的表情相当精彩。
他们有心辩驳几句,但事件的经过太过“奇葩”,根本不知从何处入手。几个人随即失去交谈兴趣,大家都闭口不言,车内气氛着实尴尬。
“傀儡兽车”虽大,毕竟无法起居生活。到了晚上,一行人就近找了处小城,下车打尖歇息。赵聪天等自觉无颜,第二天换了另一辆兽车,不再与景华等同行。
新来四人都是礼乐城供奉,有两个还和庞柏、许江花相熟。大家或是聊天攀谈,或是研究典籍,时间过得飞快。
晓行夜宿,行程紧凑。卅日之后,诸人离开东海道,进入中南道厉洲。
后面的行程多为山路,其间没有驿站休息。所以刚过午后,众人停在一处城镇内补充物资、养精蓄锐。
左原包下最好的客栈,把原有住客都“请”了出去。几个住宿的散修、镖客想要翻脸,一见到“观月斋”的招牌,立刻便没了脾气。凡俗百姓哪敢和修士做对,何况对方还出钱补偿。
此时天色尚早、风轻云淡,两位结丹宗师自持身份,留在房中静修。十四名供奉聚在院中,谈天说地,好不热闹。
赵聪天等已和申屠昌混熟,几个人言笑不禁,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