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一样。”顾景颐淡声道,眸底寒意涌起,“请陛下莫要去扰她。”
“你!”顾景颐的疏离令顾仁荣怒上心头,正欲大发雷霆,但心底的愧疚却教他矛盾不已,愣是费了极大的气力才抑制住了。
盛怒之下,顾仁荣将身畔的砚台狠狠掀翻在地!
“砰”地锐响遽然响起,只见泼墨如梅,点点盛放在菱形地砖上,肆意流淌。
雕花窗户上有人影微动,喻乐在门外心急如焚,但又颇为顾忌皇帝的怒气,只能竖起耳朵,听着屋内的动静。
偌大的御书房内,富丽堂皇,灯火通明,室内的空气仿若凝滞了,无端生出一股骇人的寒意来。
“这么多年了,你还在恨朕吗?”顾仁荣的眸底蕴满懊恼之色,无奈道:“颐之,我好歹是你的父皇。”
顾景颐疏朗的眉目间暗藏着怨怒,半晌,他波澜不惊道:“你只是大宁的天子,万人景仰的皇帝。”
顾景颐不置可否的回应,教顾仁荣心中一窒,蛰得他险些站不稳,看来他这个儿子,始终不肯原谅他。
但是他并不后悔。当年的那件事,即便是放在如今,他也一样会毫不犹豫地那么做。
“罢了,朕知道你一直不肯释怀。”顾仁荣长长喟叹道,呼出一口浊气,“你也闲散游玩这么些年了,如今也当回来,为我分担一些朝事。”
“陛下有太子和楚王分担朝事,已经足够。”顾景颐神色未变,淡声回应道。
“你……”顾仁荣恨铁不成钢,甩袖叹了一口气,自顾自道:“真是空负了一身才华!”
顾景颐充耳不闻,垂下眼睑恭敬而疏离道:“儿臣告退,陛下请早些歇息。”
顾仁荣又是一愣,情知他不欲再逗留,而今日他愿意同他待这么久已是极限。
无奈之下便摆摆手,示意他离开。
顾景颐垂眸行了一礼,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喻乐适时地打开大门,躬身迎送着顾景颐跨出门去。
而顾仁荣望着那扇洞开的柚木大门,犹自有些愣神,这个儿子对他心有芥蒂,自那件事后,便不愿再同他亲近。
从此也不问朝事,只寄情山水,闲赏明月,倒成了一个实打实的闲逸之人。
真的是他做错了么?顾仁荣不禁自问。
喻乐送走顾景颐甫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素来精明稳重的皇帝愣愣地坐在桌案前,深邃的眸底不见往日的威严和锐利,反而尽是迷惘恍然。
喻乐暗自咋舌,以往陛下与齐王见面之后,不是大怒就是无奈。但这般惘然的神色,他从未见过。
“陛下?”喻乐小心翼翼道。
“喻乐,你去查一查那个丫头是谁。”只转瞬的功夫,顾仁荣已经恢复如常,沉声吩咐道。
喻乐眸光转暗,恭敬领命,轻手轻脚地上前意欲整理地上的奏折。
“你先下去。”顾仁荣蓦然出言。
“是。”喻乐动作一滞,黑眸微转了转,即刻躬身退了出去,细心地讲柚木雕花门关上。
御书房又恢复了静谧,陷入了沉睡,只余下灯盏燃烧的“哔哔”声独自吟唱。
不知是秋夜本就寒凉,还是过于寂静,古韵典雅的屋内竟生出几分冷清萧索的意味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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