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嬷嬷将手帕呈上前去:“这是方才从这人身上搜出来的。”
“这可是你的东西?”苏远信不耐道。
苏泠月瞧了眼:“这帕子看上去像是我的。”
“人证物证俱在,你可还有话说?!”苏远信勃然大怒,震得一众下人垂下头去,只眼珠乱转。
“我只是说,这帕子看上去像是我的,至于究竟是不是,”苏泠月将帕子接过来细看,“一来,我的帕子向来由听雪绣制,而这帕子的针脚不是出自听雪之手,二来,我的帕子上除却一个月字,还有一片竹叶,而这帕子却没有。所以这帕子不是我的,若是不信,父亲大可命人比对。”说罢她举起自己的帕子。
围观的下人里边便有善绣工的嬷嬷,苏远信便命嬷嬷比对两条帕子,自己又继续查问。
“你是如何进到这里来的?”苏远信声色俱厉。
王癞子意识到计划逢变,自己可能极难脱身,额上渗出冷汗。
于是强扯嘴角道:“竹林后的院墙角落有个洞,我便是从那里钻进来的。此事已有三月余,我们便是在那里相识的。”他心急如焚,但除了按原定的台词说也别无他法。
很快,检验帕子的嬷嬷已经得出论断帕子为假,苏远信眉头紧蹙,神色复杂地命人去查探竹林后的洞,证明存在后,他紧抿着唇陷入了沉思。
苏泠月心中冷笑,原来是薛氏发现了竹林里的洞,才设下此计陷害于她,如此看来那个地方是不能再去了。
不过她也并不打算再走那条暗道,只因为那人说过不必再去找他,他已然云游天下去了,念及此,苏泠月心中涌上一股难言的哀伤和不舍。
很快她平复了心情,正色道:“父亲,依泠月看来此人谎话连篇,此事又疑点重重,大姐姐极有可能是被奸人设计陷害,然后嫁祸给泠月。还请父亲彻查此事,将那幕后主谋给抓出来严加惩治,以证视听。”
苏远信混迹官场许久,哪能看不出其中端倪,此刻他垂下眼眸,若有所思。碧嬷嬷立时有些急了:“二小姐说的哪里的话,大小姐性子淑静,向来知书达理,从不与人结仇,就是争执也未曾有过,怎会无故遭人陷害?”
苏泠月微微吃惊道:“那照碧嬷嬷的意思,唯一能解释这些疑点的便是——大姐姐顶着泠月的名讳,去和这贼人私通了么?”
“够了!”苏远信失去了一贯重臣的姿态,暴怒道:“你大姐姐一向乖顺守礼,怎么可能去做那等事!不要胡言乱语,管好你的嘴。这些话若是传出去了,会让整个尚书府门楣无光,说我教女无方!”
苏远信这等维护苏云昕的姿态让苏泠月寒心透顶,她冷笑道:“父亲言之有理,这么说那就是有人刻意要陷害泠月了,还请父亲为女儿做主。”
“哼!你的嫌疑并未除去,是否被人陷害,待查明真相后我自有论断。”苏远信面上覆起寒霜,心内却愈加清晰起来,王癞子的供词漏洞百出,他心中已然隐有答案。
“父亲既认为泠月嫌疑未除,大可一一审问对质,泠月绝无怨言。可我瞧这贼人鬼话连篇,怕是只能送去刑房,严加拷问一番才能查出真相了。”苏泠月提议道。
“你们不能滥用私刑!”王癞子一听要入刑房,立时吓得六神无主,尖声嘶哑道。
苏远信眸色微动,摆手示意小厮上前押解王癞子。
王癞子懊悔无及,他不过是想赚些钱财才卷入这场风波中的,若是真去了刑房还有命在?
一看局面再无转圜之余地,他幡然求饶道:“我说我说,我说还不成吗!”
王癞子狠下心肠打算招认,说不定还能留下一条命,他咽了咽口水,咬牙道:“我是受人指使……”
碧嬷嬷一听立即有些惊惶,不得不出手阻拦,她急道:“你个泼皮终于肯认罪了,你为何要这么做!大小姐这般良善,你为什么要害她……”
霍然间冲上前去对王癞子又挠又打,几个小厮被碧嬷嬷吓得有些怔忪,未及出手拉开碧嬷嬷,王癞子便已经头破血流了,痛的他呱呱直叫连声求饶。
“快,拉住她!”待小厮们拉开碧嬷嬷,王癞子已经满脸是血的昏死过去了,众人这才看见碧嬷嬷手里尽是些尖锐的石头。
“碧嬷嬷,你若把犯人折腾死了,父亲还怎么查真相还大姐姐清白?你口口声声念着大小姐,这么做当真是为她好么?”苏泠月讽刺道,心中却冷笑不已,碧嬷嬷还真是棋高一着啊。
碧嬷嬷立时仆倒在地,哽咽道:“老爷,大小姐平日里待奴才不薄,方才一时气不过才动了手。奴才糊涂啊,犯下了这等大错,求老爷赐罪!”她越说越大声,最后竟长声哭泣了起来。
小厮将手伸到王癞子鼻下探了探,确认还有气息,苏远信点点头,将手负道身后,吩咐道:“先将这人带下去关起来。”复转头对碧嬷嬷说:“罢了,念在你也是忠心护住的份上,便罚三个月月钱吧。”
碧嬷嬷急忙叩首跪谢,堪堪止住哭泣,眸底慢慢升起一抹得意的幽光。
苏泠月冷眼看着这一幕闹剧,苏远信似乎终于想起她来,转过身疲惫道:“此事我定会彻查,届时会给你想要的清白。此刻你先回去吧,有了消息我会命人通知你的。”
苏泠月也不纠缠:“如此,便多谢父亲了。”
语罢她敛衽行礼,转过身落落大方的离去,竹林里又有风起,她的背影孤傲而清冷。
她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