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泠月定定地站了片刻,便唤来了踏歌听雪,简单地梳洗了一番便赶到了安顺堂。
北方的冬日来的总是比南方早许多,安顺堂里已经燃上了一盆红炭,不时发出哔啵的爆裂声。
屋内安神香却是烧的有些过浓了,苏泠月不由得轻蹙秀眉,抬眸望向斜斜倚坐在柚木太师椅上的老夫人。
几日不见,老夫人似乎精神欠佳,不见以往的精明锐利,今日倒显得十分病恹恹的,懒懒地似乎连眼皮也不愿意抬一下。
而苏云昕则是坐在待客用的锦椅上,神色不明,只是手中不断绞紧的帕子却泄露了她的心绪。
苏泠月敛衽行礼,柔声道:“祖母近来将内院打理得井井有条,必是劳心伤神了,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啊。”
“我这把老骨头啊,也就只有你还关心了,旁人哪,只知道关心自己的衣裳首饰。”老夫人刻意拖长尾音,极是不满地斜睇了一眼苏云昕。
苏云昕便立时如坐针毡,辩解道:“祖母我没有……再说这个不是我应得的么?问一下怎么了嘛。”她越说越小声,最后小得近乎咕噜饮水。
苏泠月恍若未闻,只淡笑道:“祖母,泠月院中梅花开得正盛,便采了些制了梅花茶,祖母且尝尝看,可还喜欢?”
说着抬手示意踏歌将茶端上来,踏歌即刻会意,毕恭毕敬地双手托着一个青瓷刻白云纹茶盏上前来。
紫桃接收到老夫人眼底的讯息,立即小心翼翼地揭开盖子,登时茶香满室,袅袅入鼻,直教人神清气爽,忍不住深深吸进一口气来。
“你倒是有心了,闻着这茶香精神了不少。”老夫人稍显振奋,便忍不住絮絮叨叨道:“这一连几日来我便昏昏沉沉的,老是觉得困乏的紧,做什么提不起劲来……老咯……”
“祖母哪里的话,出去瞧瞧哪家的祖母有比您还年轻的?”苏泠月打趣道,复又正色问,“可有请府医来瞧?”
“瞧了几回了,说是冬天来了,困乏是常事,只开了些安神的药喝,眼下用处也不大。”紫姜如实答道。
“原是如此。”苏泠月若有所思,复娇娇一笑道,“想来是泠月孤陋寡闻了呢,以前只听说过春困,竟不曾想还有冬困一说呢。”
困乏?好笑了。老夫人的脸色这般差,蜡黄黯淡,一看便不是因为季节的缘故,只怕是府医又在做什么阴暗勾当。
果然,这薛氏还是不安分么?
老夫人闻言果然面色一青,复而极快地恢复如常,若无其事地附和道:“我这也是头一回听说呢,看来咱们祖孙见识都不够啊。”
说着接过紫桃手里的梅花茶轻呷了一口,同时撩起眼睑,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苏云昕的反应。
紫姜却是眼尖地观察到苏泠月微变的神色,便试探道:“二小姐怎地心事重重的样子?”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语气也稀松平常,却是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苏泠月的身上。
苏泠月轻咳了声,哀恸道:“祖母,泠月今日是来请罪的,泠月无能,竟将祖母上回送给我的金丝八宝木兰钗给弄丢了,不知该如何是好……请祖母责罚。”
“好好的怎会弄丢?”老夫人眸底幽光一闪,连忙追问。
“这……”苏泠月欲言又止。
“老夫人,今晨大小姐曾硬闯近二小姐的闺房,一阵翻找……”踏歌冲口道,“本来早前奴婢收拾的时候还在的……”
踏歌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没有将话说完,只是害怕地垂下了头,似乎是忌惮于苏云昕,无意识地挪了挪脚步,离苏云昕远了些。
“好个贱蹄子踏歌!”苏云昕瞬间明白过来,加之心底早就积聚着重重怒火,这厢冲身起来便破口大骂道:“瞎说些什么!我没拿你的东西!你个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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