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夏仲春在毕家的提议传开之后,关于“旱灾”“赈灾”的话题就在富商圈中被广泛讨论着,从上到下,从内宅到外院,几乎人人参与进来。
那日宴会之后,毕家姐妹几乎每天都会跑到刘家来,凑在夏仲春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把刘润清挤得没地方待。他是看着姐妹两个长大的,见这两个姐妹太没颜色,就开始撵人,“你们两个小丫头不好好在家待着,跑我家做什么?天色不早了,我让人送你们回去,免得田姨为你们担心。”
毕爱爱直接不理会他,毕娜娜从窗户看了看外头的天色,说:“润清哥,现在还没到午时呢,我娘说天黑前回家就行。”
气得刘润清差点儿呕出一口鲜血,他眼巴巴地看向夏仲春,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心意,将两个碍眼的小丫头撵走,奈何她正跟毕爱爱头对着头商量事情,一个眼风都没带他,只好憋憋屈屈的去前院了。
姐妹两个面带得意地将人送走,笑嘻嘻地说:“姐姐跟润清哥真恩爱。”
“怎么?羡慕了?”夏仲春瞥了一眼远去的身影,“不用羡慕我,等你们嫁了人,也可以像我们这样。”
说起这个毕爱爱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你跟润清哥早就相识,我跟我那个未婚夫只在相亲的时候见过一面,品行德性如何,一概不知,一想到要跟一个陌生人共度一生,我就心里发憷。”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就像是一场豪赌,赌得是人的一生,输赢只此一回,没有回头路。
“你爹娘这么疼爱你们,肯定将男方家打探清楚了,不会让你们受委屈的。”夏仲春挨个摸摸头,“不怕啊,若男方人品不错,就慢慢地培养感情,如果对方人品不好,也不要自怨自艾,给自己找件事情做,不要让自己陷入一个难堪的境地。”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规矩,是约定俗成的规矩,若谁想突破这条规矩,就要承受世人的指指点点和轻视,她不会鼓励姐妹两个去寻找真爱,那不是在帮她们,而是在害她们。
这个话题太沉重,三个人有默契地转移了话题。
毕娜娜:“这几天我们跟几个相好的小姐妹说了此事,她们愿意出一部分钱,就是不多,加起来有二百两吧,她们已经将钱给我了,我都记在账册上,你看看。”她心思缜密,所以记账的活就交给她了。
夏仲春接过账册,随意地翻了翻,账目很清晰,捐赠人、捐赠数目、捐赠日期以及经手人都写的清清楚楚,每一条记录下边都有双方的手印。“娜娜,这是你想出来的主意?真不错。”她不吝赞赏。
“我爹说过,做生意最要紧的就是账目清楚,所以我就想了这么个办法。”毕娜娜不好意思地笑笑,毕家是商户,未来她们要嫁的人家也是商户,当家主母别的不会,首先要会看账本,这项技能是姐妹两个从小就开始学起的。
“对了,李梦邀我明天去她家商议此事,你们两个明天要是没事的话,跟我一起去吧。”夏仲春拿出一张粉红色的请柬来,说:“她说她找了几个好姐妹,对此事很感兴趣,大家凑在一起商量商量。”
“我们也接到了请柬,那明天我们先过来接上你,咱们一起过去。”两家正好顺路。
夏仲春留她们用了午饭,又给她们推荐了几本书,姐妹两个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第二天,刚用过早饭,毕家姐妹就来了,三个姑娘挤在一辆马车上,热热闹闹的去了李府。刘润清骑着马在马车外充当护花使者,顺便去见见老友李祥,他是李梦的亲兄长。
李氏兄妹的父亲李坚,是江州商会的副会长,与正会长张洛素来不和,两人原本都是副会长,在上任会长病逝之后,为了争夺正会长一职,斗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原本他略胜一筹,眼看着就要拿下正会长的位置,谁知张洛却买通了知府杨定远,原本是囊中之物的正会长之位就这么易主了,这让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一正一副,地位天壤之别。李坚早就想将张洛拉下马,但对方势力也不弱,这些年来,双方争斗各有胜负,打了个平手。
现在,机会来了。
这些年,张洛没少仗着自己是商会会长,以权谋私,为一些不法商人大开方便之门。现在,知府杨定远即将卸任,没有了保护伞的张洛,就跟被拔了毛的公鸡一样,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所以,他听女儿说了夏仲春的提议之后,稍稍一琢磨就同意了。江州除了吴川县,其他地方的粮价都涨得令人发指,粮商们敢这么肆无忌惮的涨价,商会内部也曾质疑过,但张洛却说这是正常现象,不用商会出面整顿,这里面若说没有张洛的庇佑,打死他都不相信。
他曾经提议过,由商会牵头,号召城中富商进行募捐,捐赠的钱粮用于赈灾,但张洛不同意,说杨大人觉得不过是个小灾害,挺一挺就过去了,不必如此大张旗鼓,所以募捐一事不了了之。
商会成员碍于他的指令,不好私自行动,免得影响到自家的生意,张罗此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常常借手中权力打压异己。
商会,只能约束商会成员,却约束不到闺阁女子,太太小姐们慈悲心肠,见不得百姓受苦受难,自发出钱赈灾,商会可管不着。
于是,李坚告诉女儿,“你这件事往大里搞,搞得声势浩大,你爹我给你撑腰。”他说:“你提到的那位刘少奶奶,我找人查过了,做事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