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调断断续续的,那瘦高的人影转过身来,少女掀了掀长睫,看不见灯下的脸,黑色的头套遮住了五官,他从背包里拿出了一双红色的高跟鞋。
“inaewhereinadeserthaze……”
口哨声和着英文歌的曲调,在夜里荡啊荡。
他提着高跟鞋,走向了少女,蹲下,脱了她的球鞋,换上了那双红色的高跟鞋,少女张张嘴,说不出话来,昏昏沉沉,空气中有劣质指甲油的味道,很刺鼻,指甲油的瓶盖扔在地上,发出滚落的声音。
他抓着她的手,一根一根涂上大红的指甲油,口哨声忽高忽低。
呲——
是火柴摩擦的声音,一点火星落在地上,砰的一声,熊熊火焰升腾而起,音响里,那首英文歌不停地循环。
“wantyoutoundetand,it’syouanditogether……”
萧荆禾蓦然睁眼,梦境,戛然而止。
她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息,头上全是冷汗,缓了许久,下床去倒了一杯冷水,喝完后,浑身发冷,再没有一点睡意。
床头灯亮着,她jìng zuò了许久,拿了手机,翻来覆去地看着通讯录,愣神了会儿,鬼使神差就拨了电话。
响了一声,她立马挂断了,舔了舔唇,觉得渴得厉害,刚要起身去倒水,手机便响了。
她盯着屏幕看,心如擂鼓。
接通后,容历的声音便响在了耳边:“阿禾。”
大概是刚睡醒,嗓音惺忪沙哑。
萧荆禾坐回去,手无意识地揪着枕头:“抱歉,吵醒你了。”
容历一点脾气都没有:“不要紧。”夜里,他声音听上去很轻,因为刚醒,音色有些软,“怎么了?”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方才,突然很想听听他的声音,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撒了谎:“我不小心摁到的。”
“睡不着吗?”
“没有。”她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快两点了,不想扰他睡眠,便说,“那我睡了。”
“好。”
她挂了电话,愣愣地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之后,辗转反侧,半点睡意都没有了,大脑很精神,思绪里全是容历的声音,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电话又响了。
只一声,她就接了。
“容历。”
她就知道是他。
电话里有风声,他声音被吹散了,轻柔得很:“还没睡着?”
“嗯。”
“那你下来。”容历说,“我在你家楼下。”
她怔了一下,起身下床,动作急急忙忙的,膝盖磕在了床头柜上。
已经凌晨两点多了,小区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刚刚下过雨,空气发潮,云散开,月色模模糊糊的。
远远地,她看见容历等在小区外的路灯下,地上的倒影斜长,他还穿着家居服,外套是黑色的,刘海遮住了额头,安静地站在夜色里,像一幅着色浅淡的画。
她跑过去。
容历抬眸,走上前:“不冷吗?”他摸摸她的脸,有些凉,把外套脱下来,披在了她身上,“夜里凉,要穿多一点。”
他里面穿了灰色的家居服,料子很软,不像平日冷冷清清的样子,她眼眸里他的倒影,是温温柔柔的。
“你怎么来了?”这会儿,她觉得心尖上有只爪子在挠,痒痒的,麻麻的。
“不放心你。”路灯的光落在他眼里,比月色清澈,“发生什么事了吗?”
萧荆禾摇头,唤他:“容历。”
“嗯。”
“我打人那件事,是你帮我解决的吗?”不止是网上的流言蜚语,还有局里,从那件事之后,正副局长都似乎对她客气了许多。
容历颔首,他高她许多,眸光稍稍敛着:“你会介意吗?我擅作主张。”
怎么会介意了呢。
外祖父去世之后,再也没有谁这样庇护过她,没有谁这样不问缘由地偏袒她。
她走上前,抱住了容历:“有靠山的感觉很好。”
容历身体僵了一下,才低下头,伏在她肩上:“那你有没有喜欢我多一点点?”声音里,全是愉悦。
萧荆禾点头:“嗯。”
应该不止一点点。
路灯下,相拥的人影重叠,被月亮的光描绘出缱绻的轮廓。
翌日,天灰蒙蒙的,雨将下不下。
下午三点,容历还在公司,他长姐容棠就打电话过来嘱咐了。
“别忘了,把晚上的时间空出来。”
晚上林家的老爷子过寿,整个大院的人都要去吃一杯寿酒,林家与容家素来交好,容历是容家唯一的孙辈,自然要出席。
他淡淡应了声:“嗯。”
容棠没挂电话,话里有话:“可以带女伴去。”
容历只说:“阿禾很忙。”她应该不会喜欢那种场合。
瞧这妇唱夫随的样!
容棠对她这个弟弟的恋情很感兴趣,忍不住八卦:“追到了没?”
容历默了须臾:“还没有。”
不应该啊。
不是容棠自夸,她家弟弟这张脸,绝对是绝杀,不说别的,美男计肯定好使,又问:“亲了吗?”
他语气不自然:“……没有。”隔了会儿,补充,“抱了。”
什么年代了,谈个恋爱还这么含蓄,容棠替他急:“你动作太慢了。”容历没谈过恋爱,她就支招,“你思想别太古派了,要主动一点,别像个老古董一样,授受不亲的那一套对别的异性就算了,对喜欢的人没必要,抱抱亲亲摸摸什么的都很正常,能促进感情进展。”
容历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