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湿漉漉的,水质不干净,弄得她浑身脏污,很狼狈,唯独一双瞳孔清亮干净。
她说:“我不想死,可我更不想你死。”
八年前的事太久远,她管不了那时,也管不住现在胸口里的那颗心,从她答应跟她在一起开始,她的心就归他管了,半点由不得自己。
苏问瞪着她,气她胡来,瞪着瞪着,就把她按在怀里狠狠地吻,把她的唇咬破了才罢休。
他含着她破了皮的唇角轻舔:“什么时候知道我是苏翠翠的?”
她手抱在他腰上,指间上有冰凉的水,还有他的体温,让她很安心,回答他说:“你喝醉那次。”
她看到苏家的全家福了,站在苏津旁边是苏翠翠,想起那次校友会,他也去了,她便有了猜想。
趁着他生日那次醉酒,她套了他的话。当时他醉醺醺的,特别乖,问什么答什么。
“问问。”
他站在她面前,立定:“在!”
她哄骗似的语气:“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名字?”
他当时睁着朦胧的醉眼,很吃惊的表情:“你怎么知道?!”
她试探地喊:“苏翠翠。”
苏问用一根手指按住她的唇:“嘘,不要告诉别人。”然后抱住她的脖子,可劲儿地蹭啊蹭,兴高采烈地说,“听听,我是翠翠啊,我不是哑巴,我会说话的,我要告诉你,我很喜欢很喜欢你。”
果然是这样。
难怪呢,她总觉得他眼熟,只是当年她与苏翠翠才十四岁,模样尚未长开,记忆久远得模糊了,他又换了个性别,她适才没认出来。
苏问醉得很懵,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孩童,眼神带着不确定的小心与怯意:“现在你知道了,会不要我吗?”
她肯定:“不会的。”
他紧紧抱住她,满足地说:“听听,你对我真好。”
他是谁都没关系,他还是她男朋友,当时她唯一的想法就是:哦,原来他那么早就喜欢她了。
苏问完全不知道,那次他醉得狠,很多事情都不记得。
“为什么没跟我说?”
宇文听想了想:“怕伤你自尊。”他连一张全家福都容不得,可见他有多在意男扮女装那件事。
苏问:“……”
那是他的黑历史!
水位已经漫到她胸口了,她看了一眼还在往外喷涌的水管,语速加快了一些。
“我哥跟我说了,当年bǎng jià案要绑的是你,我就都猜到了。”
起初,她只是觉得巧,他那里也有一个伤疤,知道她是苏翠翠之后,她有了不确定的猜想,哥哥查出了苏丙邺是主使,才证实她的怀疑。
在苏丙邺抓她之前,她就都知道了,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平静,不在意吗?肯定不是,当年她手骨受伤,韧带撕裂,她连最基本的体操动作都做不了,只能退役,做了大半年的复健,重新开始练对手指力量要求相对没有那么高的游泳,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受过多少罪,吃了多少苦。
她也怨的。
可是,怨过之后,还是喜欢他,甚至心疼他,他一定不比她好受,也一定不会原谅他自己,会埋怨,会愧疚,会拿别人的错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惩罚自己,责怪自己。
这样想,她就舍不得再怨了,能怪他吗?怪他能改变什么吗?都不能。
何况——
她伸手,掌心覆在他胸口上面:“苏问,你这里的伤疤,是我扎的。”
何况,八年前,是他来救她了,是他抱着她逃出了大火。
苏问低低的声音,却沉甸甸的,说:“听听,对不起。”
他约她出去,他换上少年衣装,本是要告诉她,他成年了,他很喜欢她,他想跟她在一起,可事与愿违,她被当成了‘苏家四xiao jie’,替他历了一场劫难。
她低头,看了看水面:“我跟你的账,等回去再算。”
还回得去吗?水已经快到脖子了。
苏问的手扶在她腰上,欲将她托举起来,她摇摇头,按住了他的手。
她知道的,他光是憋气就练了两天,不像她,深谙水性。
她攀着他的脖子,脚下踩着砖头,稍稍踮脚与他一般高:“怕不怕?”
苏问摇头,突然想到什么,表情严肃地勒令她:“你不准在水里给我渡气。”
宇文听笑:“电影都是骗人的,那样输氧的可行性很低。”
这就好,他知道她能憋很久的气,获救的几率会大很多。
水已经快要漫到嘴边,他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冰冰凉凉的温度。
“听听,我爱你。”
他是怕的。
他幼时险些溺水,向来怕水,在水下会不自觉恐慌,就是因为这个,他学游泳才那么吃力。所以在他被水位遮住了眼睛还试图把她托举起来的时候,她直接下到了水里。
苏问那么怕水,她得陪着他。
还有,水下用嘴渡氧的可行性是很低,她身为运动员怎么会不知道呢,可她总要做点什么,所以,在他快要失去意识时,她的身体先于缺氧的大脑,做了可行性很低的事……
大脑里的氧气越来越少,她好像看到了幻觉,哦,不是幻觉,是八年前。
也是在这个潮湿阴冷的地下室里,她眼睛上贴了胶布,什么也看不到。
老旧的电风扇嘎吱转着,发出让人烦不胜烦的声音,还有男人粗犷的声音,在堆满杂物的地下室里回荡。
“你什么意思?”
不知电话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