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医生办公室,杨曦把输液架接过去,领着宇文听进了办公室,她感觉苏问好像用冷眼瞥了她一眼。
医生看完检查结果后,眉宇一直蹙着。
宇文听有数了,问:“是不是很严重?”
主治医生与宇文听有过几面之缘,知道她是运动员:“旋转轴肌破裂很严重,肩峰韧带也发炎了。”顿了顿,“物理治疗已经修复不了,需要开刀,越快越好。”
开刀的话,多少都会有不可逆的损伤。
杨曦问:“手术后会影响游泳吗?”
“会,不过复健顺利的话,一到两年内有恢复的可能。”
也只是有可能。
杨曦眉头死死拧紧,宇文听是泳队最炙手可热的运动员,刚拿了金满贯,就要开刀休养,而且一两年的恢复时间太长,足够消磨掉运动员的信心和意志。
宇文听倒很平静:“安排手术吧。”
主治医生说了一下大概的手术时间。
出了办公室,杨曦安慰:“不用太担心,慢慢来,会好的。”宇文听是她一路带上来的,是她见过最拼的运动员。
体坛都说宇文听是天赋型选手,不尽然,她是有天赋,可也不比任何人花的时间和精力少,她的每一块金牌,都是她用无数的汗水换来的。
她沉默了片刻:“教练,我想退役。”
她的决定太突然,杨曦并不是很赞同:“如果是因为肩伤,大可不必这么快就做决定。”
就算复健后,她回不到现在的水平,实力也同样不容小觑,杨曦惜材,舍不得宇文听就这样退出体坛。
“我已经过了运动员的巅峰年纪了。”
态度这样平静,应该是早做好打算了。
杨曦不禁问:“是你的意思还是你哥哥的意思?”
宇文听没有隐瞒:“我哥哥希望我退役。”早在半年前,哥哥就建议她退役了,原因很简单,金牌没有她的身体重要。
“那你的想法呢?”
宇文听想了想,低头看自己的手指,因为常年泡在泳池里,她的手指上已经没有指纹了,微微抬起手时,肩膀也会隐隐作痛。
她释然一笑,说:“我累了,游不动了。”
一个国家运动员的归途都是这样,当身体掏空了,就该落幕了。
“我尊重你的任何决定。”
杨曦虽然遗憾,但也支持她。宇文听十一岁就进了国家队,是当时国内最小的一级运动员,从体操运动员到游泳运动员,近十五年的运动生涯,够长了,她该歇一歇了。
苏问还在病房里等,见宇文听回来,他立马问她:“医生怎么说?”
她没有说实情:“没什么事。”
他走过去,帮她推输液架,给她拿枕头垫着,然后又倒了一杯温水给她,做完这些,才说:“那我走了。”
宇文听点点头:“嗯。”
他依依不舍,看了两眼,走了几步,又折回来,试探似的,问她:“我能吃个苹果再走吗?”
宇文听说:“可以。”
苏问坐回凳子上,从水果篮里拿了一个苹果,用纸巾擦了擦水果刀,然后低头在削皮,动作专注仔细得不得了,就是——
显然,苏问没自己削过苹果,圆滚饱满的苹果,最后被他削成了坑坑洼洼的不规则物体,他切了一小块自己尝了尝,然后拿来盘子,把一整颗苹果切成小块小块的,放上牙签,再把盘子递给宇文听。
“削的有点丑,不过我尝过了,很甜。”
宇文听接过去:“谢谢。”
她话少,性子沉闷,不怎么说话,安静地吃着苹果。
等她吃完了,苏问才从椅子上站起来:“我走了。”
“嗯。”
他步子挪动,就挪了一小步,回头:“我真走了。”
宇文听说:“再见。”
好舍不得……
不想走。
想赖在这里。
苏问低头,霜打的茄子似的,蔫儿蔫儿地出了病房。
下午,宇文冲锋就到了。
宇文听见到他很高兴,面瘫冰山脸难得露出了笑容:“哥。”
宇文冲锋拉椅子坐下,他把棉服的帽子拿下来,头发理得很短,显得轮廓很硬朗:“抱歉,没能看见你夺冠。”
他在碑斯基尔雪山,遇上了暴雪,被困在了里面两天。
宇文听不介意,只要兄长平安就好:“没关系。”
宇文冲锋摸摸她的头,笑了笑:“辛苦了,我们国家的女英雄。”
宇文听也笑,眼睛弯弯的,平素总是不苟言笑的小脸明媚了许多:“嗯,是很辛苦。”
也就只有在这个哥哥面前,她还像个小女生,拿了太多金牌吧,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以为她无坚不摧,而忘记了,她也不过是个只有哥哥的女孩子。
“听听,”宇文冲锋说,“退役吧。”
她点了点头:“我已经和教练说过了。”
所幸,她拼尽全力,拿到了金满贯,没有遗憾了。
不说她的事了,她问兄长:“在德林有没有邂逅不错的女孩子?”她其实是希望他能喜欢上别的女孩子,不要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去旅行了。
宇文冲锋拿了个苹果,咬了一口:“有。”
她立马追问:“那有后续吗?”
他说,漫不经心的眼神,轻描淡写的口吻:“我不跟不错的女孩子玩,会耽误人家。”
宇文听不无失望。
她的哥哥呀,死脑筋,走马观花不谈感情了。
国际机场。
刘冲已经把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