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没有发烧,那么或许……”苏云起现在完全有理由认为,昨晚的高烧非但不是巧合,还只会是一种变相的保护:“或许现在出事的人里面也有你了。”
苏云起不过几句话,却把字面外的意思传达得清楚。凌玥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是这种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
只能权当是自我的一种慰藉吧:“他们人在哪里?”
我想去看看,这句话被凌玥吞回了肚子里去。
她已经与刚刚起来听到这件事情的自己不一样了,不会那么冲动。可心底那种无法言说的痛还是会像一排排细密的针一样不断戳着心口。
“东城门。”太后毕竟不同于陛下。她自始至终都是这一段阴差阳错织就而出的荒唐事的见证者,在复杂的多重情感冲击下,一旦哪一方失衡了,那么她的报复只会更甚:“太后将平阳侯和大长公主二人的尸身,示……”
苏云起的口舌这辈子还从未这样笨拙过。这些足以摧毁一个人所有用来支撑心中信念的东西,让他怎么说得出口?
“是什么?”凌玥颤着声去问。她已经辨别不清自己是真的反应开始迟钝,还是说,一切不过是有意在规避那些她最不乐意看到的。
但不管是什么都不重要了,此刻的她只想从苏云起的口中得到一个准确的回答。
“示,示众。”就这短短的两个字,可说出口的刹那,苏云起却感觉比自己在战场上浴血杀敌还要费劲,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他们是打算用爹娘的……做饵,来引哥哥入京是吗?”除了这个可能,凌玥再也想不到其他理由了。太后便是再狠,为此记恨了多年,也不至于不让人入土为安吧?
至于提早设计好了天罗地网,那不过就是要等凌珏踏进陷阱当中好来个瓮中捉鳖。
“太后可还真是深宫里出来的女人吗?”这样狠毒又不留后手的计策,以前真是她小看这个年过半百的女人了。原来隐藏得竟是这么的深。
“你别冲动。”苏云起现在已经放开了凌玥。只是凌玥的情绪难以稳定,搞得他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便隔着衣料的厚度去攥上了她的手腕:“等我想想办法,再带你去。”
事到如今,凌玥能做的也只有看他们最后一眼了。至于凌珏,她第一时间里可以识别出的毒计,这种伎俩自然更是瞒不过哥哥了。
但对于凌珏来说,就算明知这里面会有多么深的危险,哪怕这有来无回的危险已是路人皆知,他也会义无反顾,没有一丝犹豫的。
况且,既然举起反叛的旗子了,又怎么会有半途退出的道理。
因此,提醒他完全没有必要。自打凌珏下定决心之后,他和明烨之间便再也回不到过去,必有一战。
不过,这么说也是在以偏概全,毕竟蓼阳的身份被人揭露,明烨和凌珏之间便已经是对立的关系了。
只是不知是谁又上前推了一把,将站在悬崖边,本就岌岌可危的二人彻底带到了崖底。或许,这个人就是他们自己吧。
“又或者,等我找道士合计合计。”关键时刻,苏云起脑中灵光一闪,怎么自己差点儿把这么一个重要人物给忘了呢?
算算时日,道士应该可以算是和平阳侯夫妇二人同时期被打入天牢的。凌瑶和华珺也是。他们几个人中,况情况不一,但出狱的原因也算是空前一致——触怒了天子,在皇室中人的眼里在僭越皇权。
只不过,华珺因为巫医的沉冤昭雪被放了出来。陛下又很是欣赏其人的巫术,并不算亏待。
相比较下来,这位道士可就没有这么好运了。他一露面,就伴随着他那斩钉截铁的论断,好像唯恐天下不乱一般。抛却论断是真是假不论,但究其目的,便十分地耐人寻味。
别说他苏云起只是一个王臣,跟着家族世代负责镇守边疆都耐不住这等言语的冲击。可想而知,陛下面对他,心内又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道士的入狱,凑齐了前因后果这一干先决条件。暴露之后打入天牢一事自然是避无可避。
哪怕那之后是华珺代表着的巫医一脉得以沉冤昭雪,压在道士头上的负累减轻了一些。
可陛下对于他的提防可一直都在。如何帮助凌玥将她的道士师父解决出来,一度是苏云起这些日子以来的难题。
直到叛军起义发生在了天盛大大小小的山河上,逼迫得所有人不得不将其视为重中之重,再也无法伪装出一片祥和的时候。
苏云起便知道,属于道士的机会可能就要到来了。
果不其然,就在今天,天牢牢门打开,被折磨得整个人都瘦下去了一圈的道士踏出了暗无天日的天牢。
“道士师父?”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亮了一亮,凌玥不由地反抓住了她的手,指尖冰凉,还忍不住一直发着颤:“你刚刚说什么?”
苏云起猜想,或许是陛下昨日和太后没有谈拢,又受到了平阳侯夫妇二人的一激,这才想起了天牢里的道士吧。
并且,被道士言重,又在为当时自己的判断而自惭形秽,多多少少不想直面见他。这才直接放了道士出来,而不是强行将其人掳进宫去,逼着道士出些法子。
不过,也幸亏陛下是这么做的。苏云起才可以在道士从天牢出来之后,第一时间派人去将他接回到了府上。
当时的他,还没有想到这么多。只是觉得,道士身上貌似背负了很多,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份会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