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喜欢拐弯抹角,你有什么想说的,直接言道即可。”不管景安王这话的出发点是不是忠言,逆了他这个为君者的耳却是再真不过的事实。
“不过就是铲除一个生出二心的佞臣之家而已,何以处处手脚做不到干净?”景安王先是提出了疑惑,将明烨的胃口吊足了,这才引出了后面的话来:“究竟是能力当真有限到了这样的地步,还是……受人所指?”
去执行这项任务的,可不是一般的侍卫,暗卫成立之初,便是为了捍卫皇权的至高无上。它极其隐秘,更是君者手中最为有力的一把利刃。明烨当然不会在人前随意透露出有关暗卫的半个字来。
他耗费了许多心血在上面,所以,什么能力不足的混账话一定是无稽之谈了。排除这一点后,似乎所剩的唯一可能,就当真只有景安王提起的后者了!
暗卫所建,毕竟要确保都是为他所用的人,在这个环节之中,照理来说,是不会出了什么差错的。若说,到底有哪里可能出了漏洞,便只有……
可那怎么可能呢?臣子们都道天子日理万机,这话细细分析来看,并非是全然的阿谀奉承之言,也算是颇为在理。
就算是组建暗卫,让他这个当天子的做到完全的亲力亲为,其实也是强人所难。为了事半功倍,明烨自然得去找一二信得过的帮手。
这帮手只有二人,一位是自小长大,最为知根知底的平阳侯世子凌珏。二便是当时刚刚得胜随军入京的苏家少将军苏云起。
苏云起自小便跟随着苏闲征战于北境的苦寒之地,算是朝堂上诸多臣子当中他并不了解的那个。
可武将比起文臣,好像自古便少生了一个心窍,少了许多的弯弯绕绕也便更能让人放心。再加之,苏家一向忠君报国,其父母都是为国捐躯的贤德之人,没有道理,在苏老将军的悉心教养之下,苏云起却是个和苏家不齐心的人。
更遑论,那少年儿郎是个难得一腔赤忱的。明烨算是赌了一把,至于这赌局的输赢如何,便是拿到眼下来看,都是不定的事情。
“皇叔为何总是针对凌珏?”不消多想,明烨便知道,景安王这是将矛头又对准到了凌珏身上。
事发前后,苏云起不是随军北征而上,就是中毒抱恙,而后又因为凌玥下落不明一事而离京远走。从时间来看,暗卫就算和外人有所勾连,这个人也不会是苏云起。
抛去苏云起,那也就只剩凌珏一个了?
景安王勾唇笑笑,说出口的话听起来虽然是有气无力一般的感觉,但分明渗透着一种胸有成竹:“不是微臣针对凌珏,而是凌珏完全有理由做这样的事情。”
太宸殿外的一应内侍宫女被陆公公打发得走远,放眼望去的一切视野,只有苍色的无尽东风席卷而过,似乎混合在其中的,还有一抹淡到无法辨认的衣角颜色。
“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明?”明烨的双手瞬间凉透,只是理智在告诉他,切不可乱了方寸,让景安王看去就是了。
景安王等的便是这一句话,当即拱手作揖,看向了一边的今歌:“今歌可以证明,她可以活命,是有人故意留她一命。你说,是也不是?”
今歌和景安王少说也算在一起处了一些日子,自然不难听出来他这话中隐含着的咬牙切齿之意。她这是被强逼到了这个份上,不得已也得得以了:“回陛下,事实,确如王爷所说的那样。”
这话也算是真假参半,当时那些人凶神恶煞一般,刀起刀落之际何曾有受到过半分良心的谴责?
今歌亲眼目睹着父亲与长兄惨死在自己的面前,当即便吓得失去了任何求生的本能,只知躲在死尸堆里兀自抱着双膝颤抖不止罢了。
一个手提着长刀的人走近,今歌只觉得自己的面前寒光一闪,再昏昏沉沉醒来的时候,整个人却是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黑暗当中。
她后来才知道,那举起长刀砍向她的人,并未直接砍伤在了要害之处,而是偏离了心房几寸的位置。阴差阳错,被她捡回了一命来。
今歌很是费力地才从掩埋尸体的泥土当中爬了出来,许久未能呼吸到的空气和未能感受到的暖阳,终于让她将心底的胆怯一步步化成了不甘的愤慨怨怼之情。
那个情形下,许是当真如景安王所说吧,是有人故意放了她一马。但却绝不是像景安王说的那样,是抱有了什么样的意图。
因为今歌很清楚,那刀伤,只要再偏离一些,顷刻便可要了她的性命,之后的草草掩埋,也不过是为了做到毁尸灭迹罢了。因为只是失误,抑或是某人的良心发现,铤而走险之下留给了她一个靠天活命的机缘吧。
“此事,母后……”喉咙处忍不住就是一阵阻塞,想有什么东西卡了进去。景安王说起的,于他而言,实在是一种不小的震撼:“可知?”
“太后娘娘自然知情,只是有碍于当年的承诺,不好违诺罢了。”有碍于外物势力纠葛的,何止是太后娘娘一个人,景安王自己亦是如此的情形。
可巧不巧的是,今歌的出现给了他一个别样的契机,只要稍加合理的利用,便不算是他违背了诺言在前。
“来人!来人啊!”明烨甚至感觉自己的眼前一阵阵地发黑:“陆公公?”
几声高呼之下,陆公公总算是及时赶到:“陛下。”
“快去请太后过来。”明烨摆摆手,不由得催促了起来:“若是母后问及何事,就同母后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