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便是常知府的儿子,常钺。”凌珏一字一顿,好像生怕明烨听不清楚一样。
“怎会是他的的儿子?”明烨眉头蹙起,表情很耐人寻味。
“陛下,臣斗胆请陛下念在常钺将功折罪的份上,最起码饶了他的性命吧。”这样子说也有不妥,毕竟过的主谋确和常钺无关,又何来将功折罪一说呢?
见明烨不为所动,凌珏这才将自己在罗庭的遭遇一一说了出来,末了还不忘总结一句:“不可否认,常钺自始至终都被蒙在鼓里,他也是无辜受害者啊!”
“血亲当前,他仍能为大义而捍卫正道。”凌珏答应过常钺的,只可惜让他保知府那个乱臣恕他实难从命:“莫说他如今只是一介不谙世事的书生,就是很多贤臣良将都不一定能做到这一点啊!”
但无论如何,常钺都不该死:“请求陛下看在常钺其人被囚禁的情况下,还能指导微臣偷出账簿,并且不遗余力地出谋划策只为护送微臣出城的份上,就饶他一命吧。”
言罢,凌珏已然跪在殿前,额头紧紧贴着两只手的手背,岿然不动。好像真的有一种誓死也要跪到地老天荒的决心。
明烨任由凌珏说完这些话,方才合上账簿:“朕还没有下令,你就如此动作,难不成在你眼中,朕真的昏聩至此吗?”
凌珏窃笑,原来明烨心中早有定夺,遂更加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臣惶恐。”
“惶什么恐?”明烨漫步走到了凌珏身前:“你都敢威胁朕了,还惶恐?真是大言不惭。也就你和玥儿敢如此对朕说话了。起来吧。”
他并没有伸手去扶凌珏,因为凌珏自觉得很,在听到他这番言辞之后,便起身将自己上身立得笔直:“陛下不诛他九族之罪了?”
“诛不诛还得等事情全部有了定论才能说。否则,朕就成了不分是非黑白的昏君。”明烨忽然扬眉看了过来:“说实话,你刚刚是不是真拿朕当了个昏君?”
“臣不敢。”明烨摇了摇头,双目却隔断明烨,望向了大殿的角落里,“我没有。”
“那个江家大哥,你也得多留心注意。”明烨几乎可以确定此事必然牵连甚广,不单是一个知府的私心这么简单:“朕总觉得,他一定知道些什么实情。难道你们进了京都,他知晓了你平阳侯世子的身份后,没有再说什么?”
凌珏也觉得奇怪,按理来说,江大哥可不像是助纣为虐的人,况且他那满身的伤痕可都是拜罗庭那些官员所赐,理应不再维护才是。
凌珏诚实回答:“没有。但想必个中原委另有隐情,我会寻机会去问的。”
明烨点点头,这一次,他打算放长线钓大鱼,把罗庭那些存有异心的人都一网打尽:“不过既然有人能从相距千里的京都就派人暗杀于你,想必你回京的事情也快要瞒不住了。”
“这是迟早的事情。”无外乎早一日晚一日,又能有什么区别?只希望到时常钺不要因此受到牵连才是。
看着凌珏发呆出神的样子,明烨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你在想什么?”
“啊?没有什么。”凌珏知道君臣有别,纵使陛下和他之前的关系再过亲厚,都永远不能忘记这个道理。
这不仅是平阳侯日日挂在嘴边,时刻叮咛凌珏兄妹俩的事情。便是凌珏自己,都从来不敢过多妄言。
为常钺求情,一次两次是情理之中,也恰恰可以证明其人至善至孝。但次数多了,就会惹来君心的不悦。到时莫说是为常钺谋求什么,便是自己恐怕也会在陛下心里留下些什么芥蒂。
所以,就如陛下所说,在所有的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之前,常钺的事情他只能是点到为止。
想到这里,凌珏才唇角上挑,开起了玩笑:“只是我在想,你登基称帝以来,还从来没有褪下这身龙袍来过侯府吧?指不定玥儿见你是喜多一点,还是怨多一点?”
天赐了凌珏一张巧言善辩的嘴不说,还给予了他极佳的伪装能力。有时候,就连凌珏自己都分不清他当下想要表达的情感是怎样的,可是这张脸上的表情却已经先他一步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正如眼下,他可以一秒变换自己的心情,又可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去和明烨谈笑风生。真不知道若是陛下知道他内里其实是这样子的,还会不会将他视作最信任的人?
“那……怎么办?”听闻凌珏所说,明烨眼中居然闪现出慌乱的神色。
他方才是没有想到,此时被凌珏这样一提醒,当真觉得棘手得很:“玥儿那个脾性你也是知道的。她真的可以做出再也不理睬朕,不同朕说话的事情来。”
明烨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却不管凌珏在一旁不断点头,摆出的难为情的样子来。
面部表情是很难为情,可是凌珏心里着实不厚道地嬉笑了一番,陛下不愧是和他们从小长大的,倒是把玥儿的性子摸得一清二楚。
说句实在话,他倒不是很想陛下微服出巡。其实微服无妨,出巡更不是他一个世子能插得上手的。凌珏只是简单纯粹的不想让陛下来到平阳侯府而已。
且不说玥儿会被动的和陛下纠缠不清,就是江家大哥几人目前的情况,也不适合陛下现身。
凌珏有自信,只要再多些时日,他定然可以通过江大哥打探到更多的线索。
“不管了。”正在暗自出神的凌珏忽然感觉胸口蓦地一沉,低头一看原来是明烨的拳头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近前:“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