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就别叫唤了,费那个力气!”一名狱卒将一串钥匙挂在裤腰带上紧了一紧,确定拴好了才又道:“你们偷偷混到罗庭城里,想要杀人没杀成就先放在一边不说。你们知不知道,光是鉴于你们的行为,守城的那俩哥们就倒大霉了。”
“啧啧,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狱卒说完便背起了手,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徐东风拼命摇晃着铁栏杆,以使发出足以吸引狱卒的动静:“我要见知府大人。”
狱卒的脚步终于一顿,不顾左右牢房里关押的凶犯向他投来的眼神,便嗤笑了起来:“知府大人?”
“你知不知道知府大人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光线太暗了,而且这里是整座监牢最靠里的位置,几乎什么都看不清。
但狱卒的口吻确确实实充满了讥讽的意味,“我们这些狱卒都见不到知府大人,就你,一个死囚犯?还是安安心心在这里等死吧!”
“是。”黑暗的牢房中,冰冰冷冷的声音响起,却似乎响在咫尺:“到了这几间牢房里,都是死囚,能多活一天就够你偷笑了。”
狱卒干脆靠在了栏杆上,双手环抱在胸前:“看看人家这觉悟,早来一天就是不一样啊。”
黑暗中的那个死囚并不搭腔,还是继续着他自己的话题:“看到你对面的空牢房了吗?”
这话纯粹是明知故问,黝黑无光的四下里,他们连彼此都很难看清。更别提是什么对面的牢房里有没有人了。
从头到尾,徐东风都没有管这狱卒的自圆其说和那死囚的故作高深。
只不过是他们想说而已,自己有没有接茬并不重要。
事实证明,徐东风的想法是对的。
死囚并不需要任何一个人的搭腔,无论是身为同样大限将至死囚的徐东风,还是那名仗着身份看不起他们的狱卒:“就在你来的前一天,也就是昨日,他自尽了。”
狱卒突然安静了下来,昨日也是由他当值,事情就在他眼皮子底子发生。因为这个猝不及防的事件,这个月累死累活又白干了,一点儿俸禄都不会拿到手。
“闭嘴。”狱卒警告那个死囚。
可是死囚仍然滔滔不绝地在念叨。他憋了太久,终于来个人了,这个人听不听不重要,他只是想说说而已。
“你一定很好奇吧,牢里一切简陋,要自缢没有绫布,要服毒没有毒药。似乎只能死熬等到问斩之日了。”死囚还不知道他的似乎已经让人猜到了什么。
毕竟刚才一路走来,徐东风闻到这里的空气随着他和押解他的狱卒的深入而越来越难闻。
不仅是一股血腥恶臭让人作呕,甚至还有腐肉死尸的味道。
“唔……”想到了什么,徐东风紧接着的一个动作就是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感觉胃里翻腾得厉害。
这种感觉好像就好像胃里住了一只蛟龙,恶蛟不断地掀起海面上足够大的风浪,但说到底也不过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
“你还不算太过蠢笨。”死囚不知是不是在憋笑,但感觉他的声音没有方才那么冰冷无情了。
但是死囚的心情又关他什么事呢,徐东风张了张嘴,半晌才问出了一句话:“他……他是怎么死的?”
死囚原来真的是在憋笑,听到徐东风这么问话,干脆放声笑了出来:“你猜得没错,他每日虐待自己,不是拿头去撞墙,就是妄图咬舌自尽。那哀嚎痛哭曾经让我们都痛不欲生。”
很难想象到,死囚所说的曾经仅仅就是昨日之前,他来到这里的前一天。
铁门咣当一声响,听这动静,好像是狱卒手抓住了栏杆,但是他们只能听到他的暴喝,“你再说!再说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死?”
狱卒一定后悔死留在这里了。他如果早些走开,或许就听不到这些了,也免得像现在这样倒胃口。
死囚人不知道站在哪里,但是听声音,似乎一点儿都不受干扰:“我虽是死囚,但什么时候死,如何死,可不是你一个小小狗腿子说了算的。你要是敢杀我,也好,趁早解脱了罢。”
狱卒不说话了,可是却也没有离开。因为很久,徐东风都没有听到有脚步声响起。
再然后,还是死囚的声音:“头撞得流脓,舌头被咬到溃烂,他只能痛苦呻吟发出些不是人类的声音。再后面整个人就废了。”
难怪这里的空气如此污浊,如此恶臭。
“人都是欺软怕硬的,更何况,是那些活在阴暗里的东西。他也算遂了心愿吧,昨日,死了。”真正的死因却被死囚一语带过了,他说得模糊不清。
但是徐东风却明白了他的意思。牢房里什么东西最多?自然是蛇虫鼠蚁,以前的它们或许还会忌惮些活人的生气。
可是一旦人的生命体征几近于无,便是那些入不得眼的东西,都会来欺负人。
“为什么不让他说?”徐东风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从一开始的嫌弃排斥,怎么好端端地甚至加入了他们的聊天。
狱卒干呕了几声:“你在问我?”
徐东风知道在黑暗当中做什么都是多余的动作,便只是应了一声。
狱卒刚开口解释了没几句,却突然顿了下来。
听脚步声的大小,好像往徐东风的牢房里走了过来,并且背靠在铁栏上:“真是奇了,你们没事别打听这些,特别是你,想刺杀知府的公子。我看你啊,是没几天活头喽。”
刚说了没几句软和话,那股子趾高气扬的样子便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