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鹤庆显然不知道这件事情,她皱眉看向我问:“你说什么?”
我说:“你不知道?”
王鹤庆说:“穆家掌门人什么意思。”
我说:“穆镜迟将整个穆家全都给了她,跟她的儿子。”
王鹤庆听到这里,她坐在那面无表情没有说话,好半晌,她满是嘲讽的嗤笑了一声说:“果真,我这个妹妹比我这个姐姐有出息多了。”
她说了这样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我说:“可不是,以前我总觉得王芝芝不如你泼辣,现在看来你的泼辣也只是到嘴上,可你的好妹妹的泼辣,却长在心里,说到底,你还是不如她的。”
说到这,我们都下意识沉默着。
这是外头传来了敲门声,老板娘在外头轻声说了句:“是我,曾小姐。”
听到她声音后,我又走了过去,直接将门给打开,那老板娘手上端着两个馒头,还有一碗汤,她递给我后便说:“暂时只有这些了。”
我说:“行了,你出去吧。”
她谄媚的说:“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的,您尽管跟我说。”
她说完,接着便又朝我讨好的笑了笑,这才从门口离开,我直接关上了门,然后端着手上的食物递给了坐在那张狭小的床上的王鹤庆说:“先吃点东西填饱肚子吧。”
王鹤庆却望着那些食物没有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缓慢的伸出手从我手上接过。
下一秒,她便抓着馒头在那狼吞虎咽的塞着,不过才塞到一半,她竟然捂着那半只满头失声痛哭了出来。
她哭声起先还只是压抑,后来逐渐增大,她用手捂住了满是泪的脸。
望着她这副模样,我一时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只是站在那瞧着,瞧了她好半晌,我说:“你哭也没用,一切都已经成为了事实,说到底,我们两人的遭遇竟然还有些相似呢,只不过你的遭遇是你妹妹造成的,而我的遭遇——”
我说到这里,没有再说下去,而是冷笑了一声。
她捂着脸在那悲伤的哭着,哭了许久,她说:“我没想到有一天,我竟然会要来求你。”
是啊,当初的王鹤庆何其的骄傲,看我陆清野又是何其的不顺眼,而如今,有一天,她竟然缩在这间狭小的房间,求着我去带她去见她的亲妹妹。
真是可怜又可悲。
我说:“我也没想到会有一天,堂堂的袁夫人竟然会成了这般模样。”
她捂着脸,在那摇着头,声音里全是呜咽,眼泪从她指尖缝隙中蔓延出来,蜿蜒绕着她瘦弱的手臂,哪里还有当初的珠圆玉润,那双手上全是生活的风霜。
我一直站那望着她,也不插话,只是瞧着她哭着。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从她身上看到了我的影子,当年我所有的亲人全死后,我也是如她一般,缩在狭小的船舱内,捂着脸哭得声音都嘶哑,那时候的自己有多无助,只有自己知道。
王鹤庆说:“有一天晚上我梦到了袁霖,浑身是血的躺在我面前,那天我醒来,我的一个丫鬟跑来山上告诉我说,袁霖死了,我不相信,我在南山寺发疯的砸着门,手都砸出血了,之后,我从南山寺下来,见到的是袁霖的尸体。”
她捂着心脏说:“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看到你时,我整颗心揪着疼,你还在这里,可我的儿子永远都回不来了。”
她哭着说:“我从庭华山上逃下来后,我第一件事情便是逃去了霖儿的袁霖,你知道吗,那里的陵园因为战争,早就被夷为平地,我没有找到袁霖的墓葬,后来我问了那些山下的村民,他们说日军退散后,因为霖儿的墓被炸开,里头的陪葬品遭到山下的村民一抢而空,尸骨都无存了。”
王鹤庆死死摁着心脏,哭得死去活来说:“他才二十多啊!要是现在活着也才三十,老天爷怎要如此对待他,竟然连尸首都不替他留下,死后竟然还遭了这样的罪。是我害了他,是我这个做娘的害了他——”
她哭得几乎好断气过去,整个人倒在床上,死死抱住了自己的胸口。
她哭到后来机会都没力气再哭下去,只是躺在那呆滞的望着屋内的一处角落。
我并不能够在这久待,在过程中我也没有安慰她什么,只是低声说:“你暂时便在这住下吧,尽量不要出门,穆镜迟就在这层楼的楼上,有什么需要,你找这里的老板娘。”
我说完,便朝着外头走去。
王鹤庆忽然在我在离开后,又用手捂着脸,在那悲戚的哭着,身子都在随着哭声颤抖着。
我站在门口,最终还是替她将门给关上了。
我没想到袁霖的墓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不知道为什么,我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半晌,我低笑了两声,在心里想,袁霖的一生,因袁家而荣耀,又因袁家的没落而结束,连他的墓碑也随着袁家彻底消失而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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