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弋阳苦涩一笑，喉咙里有一种极致之苦在心里蔓延，她看着邓尊伦那不太自信的样子，淡淡然，继续说道，
“可是，是你……是你们没有认出我来啊。”
是的，就算是怀疑一下，就算只是不经意的猜想一下，宋弋阳都觉得或许她不会这么的无助。
她无法告诉他们，因为她是软弱的，她还不清楚他们对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思，若是，他们在意的是郭好好，那她又该怎么办呢？
至少，在她踏进皇城的那一刻起，他们所在意的只是郭好好。
“那是因为……”
宋弋阳浅笑，目视着邓尊伦，“因为我变了模样？”
邓尊伦听到宋弋阳如此从容的说出这话，心中的悔恨与愧疚开始吞噬他的五脏六腑。
邓尊伦似乎很惭愧，因为他没有认出她，甚至是对她充满了敌意，这似乎让邓尊伦感到羞愧。
“邓尊伦，你不该这样子的。”
“可是，他们都该死。”邓尊伦没有了底气，在面对此时的宋弋阳，他温煦的如小白兔，他不敢再呲牙舞爪，他不敢再面露狰狞，他好像没有了桀骜的咄咄逼人之势。
“我知道他们都犯了错，但你也不能动用私刑啊。”宋弋阳惋惜的叹道，
“我……我让你失望了？因为你对我失望，所以，你才会不与我相认，是吗？”邓尊伦的脑子忽而闪过这样的念头，他害怕的询问道，
由于太过激动，邓尊伦的语速极快，语气极为不稳。
“你怎么会这样想。”宋弋阳回道，
可是，邓尊伦似乎偏执的以为是他让宋弋阳失望了，所以，宋弋阳才会一直没与他相认，这让邓尊伦陷入了罪恶的桎梏。
他只不过是想要……
“我……我只是觉得自己太没用了，我没能保护好你，是我今生最遗憾的事，它就好像是一块心病，在我的心里扎根生长，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愤怒，我真的不能够原谅自己。”
看着邓尊伦那般痛苦的向她吐露心扉，宋弋阳的脑子却是乱成一团。
“邓尊伦？”她轻轻唤他的名字，
邓尊伦忽然沉默了，但是很快，他就用那沙哑的哽咽声继续说道，
“我真的不能再让任何女人死在我面前了，我真的受不了自己的无能。”
“邓尊伦，你怎么了？”邓尊伦痛苦的说完了那句话后，他只是咳嗽一声，竟是喷出来一口血。
宋弋阳想要跑过去，邓尊伦却是伸手不许她靠近。
“你真的对我很失望吗？”他忧伤的问宋弋阳，
宋弋阳停在原地，闷声不语。
她的确对邓尊伦有些失望。
“邓尊伦……以前，你不是这个样子的，你不会残忍的杀害任何人。”
“我知道，现在的我对你来说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但是，你可以对我失望，但……但请你至少理解我一下，我求你，理解理解我。明明，我离开皇城的时候，你生龙活虎的，我们还约定，我学成归来，成为大师后为你粉妆淡抹，唱戏一曲，可是……当我学成归来，却只是看见了冷冰冰的坟墓。我真的……无法接受。”
“即使如此，你也不应该改变自己，你的善良，你的豁达，都不该被你所抛弃，你为什么要想着为我报仇呢，其实，我不恨郭桑，我真的不恨他们。”
“但他们伤害了你，他们杀了你！”邓尊伦以为就算他杀害了杜航他们是错误的，至少，为了替她报仇这一点，他认为她会支持他的，可是，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然。
这让邓尊伦丧失了所有的理智，他几乎失去了一切，他已经心如死灰。
“我想要杀了郭桑，我想要杀了郭子安，我以为……我以为你会赞同我的。”
邓尊伦请求的望着宋弋阳，他迫切的希望得到宋弋阳的认可。
他太需要她的认可了。
“求求你，求求你。”邓尊伦竟是小声的乞求道，
宋弋阳木愣的凝视着邓尊伦，始终没有说出一句宽慰的话。
“我错了，我错了吗？”邓尊伦自言自语的说道，
忽而，他竟是哭了起来，他抬起那双满眼泪水的眼睛，他就那样可怜兮兮的望着那个冷漠无比的宋弋阳，
“我真的错了吗？我真的让你如此失望吗？”
“邓尊伦，别这样，一切都可以挽回的。”
邓尊伦似乎没有将宋弋阳的安慰听进去，他继续说道，
“陆庆杀害了他的结发妻子，另娶她人，所以，我杀了他；丁鑫猖狂任性，他不止狠心杀死了他的孩子，还杀死了对他宁死不从的女子，所以，我便杀了他，而杜航，生性狂暴，他轧断了小乞丐的双腿，让他受尽折磨而死，所以，我杀了他；我知道，这一切在你看来，只不过是罔顾法治，但是，我只是想要以自己认为的方式，来惩戒这些为非作歹的恶徒，我知道，自己的力量很薄弱，但是，我想要让自己的内心得到救赎。你知道吗，没能救你，我真的很痛苦。”
邓尊伦竟是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宋弋阳想要去安抚这个受了重伤的男子，可是，邓尊伦却还是阻止她靠近。
“我也想回到过去，我真的想回到有你的过去，可是，郭桑他们杀了你，他们让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所以，我也要让他们消失，我处心积虑的想要为你报仇，为什么，你却说你不恨他们？那我究竟都做了什么，你告诉我，这五年来，我究竟是为了什么而苟活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