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志远冷哼一声,今时不同往日,当年大明朝文官压制武官,往往是文贵武贱。
现在当朝皇帝马上打下的江山,武将地位很高,何志远壮着胆子怒道:“下官行的正走的端,曾大人有什么证据尽管拿出来,没有的话也别想着在这里耍弄下官。我何志远虽然官小,也是跟圣上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哼哼,想要我的这条小命,恐怕不是这么简单。”
曾亨应冷笑连连,这厮现在还敢嘴硬,他的累累恶行自己这里有的是证据,不过就是想让他招出别的同党来罢了。
这时候外面的军营中突然出来一声声的喝彩,众人簇拥着吴胜兆来到堂前,人还没到就已经传来吴胜兆的声音:
“何志远,说得好!曾亨应,我入你娘,老子随圣上打江山的时候,你还在江西吃干饭呢,现在轮到你骑到老子头上耀武扬威了。你们这群馕货在江宁害了我的儿子,现在又追到江西赶尽杀绝,嘿嘿,我就怕你没这么大的本事。”
也难怪吴胜兆这么嚣张,当初在济席哈的帐下,他虽然也是汉奸,但是和土国宝卑躬屈膝不同,这个人就十分好面子。
他自视甚高,因为他归附侯玄演的时间最早,除了北伐四国公,当时就属他领兵最多。
这种资历摆在那里,吴胜兆向来是有些不拿其他官吏当回事的,这一回儿子被抓,更让他怒火攻心。
曾亨应一个文官,而且是官宦世家,哪里受过这种辱骂,顿时气的面红耳赤浑身发抖。
四周的将佐狞笑起来,一个个都是厮杀汉,自然不是都察院的御史们能够比的,气氛开始变得有些紧张。
这种场景下,大兵们若是一拥而上,到时候上报就说都察院来军中逞威,引起了众怒,很难控制。
御史们都有些怯意,曾亨应却半点惧色都没有,拍了拍桌子斥道:“吴胜兆,你别猖狂,你在江西坐镇这些年,为祸之烈已经上达天听,难道连陛下也治不了你么?”
此言一出,不光是吴胜兆,就连将佐们也都安静下来。
陛下都知道了?那还有什么活路,他们就算是不怕都察院,难道还敢跟陛下叫板不成。
吴胜兆脸上的狂傲也有所收敛,但是他本性就是死要面子的人,还是讥笑道:“怎么着,还学会用陛下的幌子吓唬人了,我就不信陛下会对他的老部下这么绝情。”
曾亨应对付这样的老兵痞,还真是没啥办法,尤其是眼前的吴胜兆,简直就是个兵油子,哪里有半点大将风范。也难怪好端端的一个江西,让他祸害的乌烟瘴气,这样的人居于上位,是对整个江西兵马系的一个打击。
必须割掉这块烂肉,曾亨应心中暗道,他屏气凝神,祛除了心中的杂念,一板一眼地说道:“这里是何志远贪腐害民的证据,来人呐,把何志远剥去盔甲,拿下候审。”
“我看谁敢!”吴胜兆怒吼一声,都察院的公人捉刀上前,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何志远自知所犯的罪过有多大,被抓住了是必死,吴胜兆就像是他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何志远抓住自然不肯放手:“将军救我!”
吴胜兆黑着脸,说道:“何志远是我们江西都指挥司的人,要想拿他,得有陛下的旨意,你有么?”
曾亨应冷笑一声,说道:“请陛下圣旨。”
都察院的官吏捧着一道圣旨,恭恭敬敬地摆在案上,连曾亨应也站起身来。
吴胜兆大惊失色,他的根基就是自己,除此之外在朝中并无靠山。
这也是因为他的脾气太臭,而且还自恃甚高,现在想要抬出一个大旗来,都没有能说出口的。
气急败坏的吴胜兆拔出腰里的钢刀,梗着脖子怒道:“想要在我的大营中拿我的手下,就是不行,我手下这群贱丘八,也不会看着你们文官戏谑他们的同袍。”
这句话就有些裹挟手下和自己一道的意思了,但是曾亨应连陛下的圣旨都拿出来了,谁还敢跟他一道死撑。
骑虎难下的吴胜兆心中就跟吃了苍蝇一般难受,这样的窘境自从他投降了侯玄演之后,还没有遇到过。
“你们这群劣货也不想一想,何志远死了,你们还有好果子吃么?”
一言惊醒梦中人,吴胜兆这句诛心之论,算是把周围的将佐们的心提了起来。
江西大营中,有几个人是清白的?那些不肯同流合污的人,要么被调走,要么早就辞官回乡了。
官场就是这样,如是一个地方污泥遍地,你要想出淤泥而不染,那么其他所有人都会防备着你,恨不得马上把你弄死或者弄走。
因为你不和他们一样,是最有可能出卖他们的。
何志远自知今日之事,他若是不作为,就是必死的。
现在唯一的机会就在眼前,若是把事情搞大,法不责众之下,自己还有可能浑水摸鱼,逃过惩罚。他毕竟是武将,两个膀子一用力,就摆脱了都察院的公人,大声道:“为了指挥使大人,杀光这群狗文官。”
吴胜兆眼睛徒然瞪得溜圆,这厮这句话可太恶毒了,自己想要解释都没有机会了。
很多和何志远一样的武将,深知自己的命运,赶紧跟着何志远要暴起杀人。
他们赌的,就是四个字:法不责众!
嗖嗖嗖,利箭破空的声音,何志远的喉咙里插着一根钢钉,举着刀的手慢慢垂下...
堂外风云突变,十二个大红锦袍骑士,胯下是清一色的高头大马,右臂上绑着一个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