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李好贤背着双手,在松山堡下吟道。
声音苍凉雄浑,配着这山、这人、这场荡气回肠的大战,说不出的应景。
自从河间一战,他就迷恋上苏州小调,闲在金陵半年多的时间,不知道听了多少大家的弹唱,倒是学会了不少的诗词。
“好!好诗,齐国公真有文采。”刘黑七挑着大拇哥,一脸的敬佩。
“你知道什么,这是北宋范仲淹写的,真没文化。军中开设了扫盲班,我听说就属咱们火字营的人最不积极,仗着往日功劳叫嚣,以大字不识为荣。老子不惜带说你们,都别他娘的给我丢脸,扫盲班那是王爷下令开设的,现在连街头的小贩都会看报纸了,你们这些劣货闲暇时间少聚在一块扯皮吹天日地,多去学学识文断字。”李好贤早就不满老部下的作风,借机痛骂一顿,不光是骂给撞在枪口的刘黑七,更是提醒其他人。
刘黑七一脸惭愧,一手抱着头盔,一手挠头。李好贤见他这副样子,没忍住笑出了声,骂道:“都有点上进心吧。”
“国公,你看,是王爷他们来了。”有个将佐指着海面叫道。
李好贤往前一看,果然是一支船队在慢慢靠近港口,举起手中的千里镜,只见海面上的大船龙旗招展,是侯玄演的龙船没错。
一行人赶忙从高岗上马,纵马来到港口处,等待着船队靠岸。
龙船的甲板上,秦禾在船舱外高声道:“王爷,我们到了。”
侯玄演头晕脑胀地从船舱出来,身边的亲兵上前帮他整好盔甲,侯玄演按着额头说道:“每次坐船都要晕,以后宁远多赶一段时间的路,也不走海了。”
抛锚停靠之后,一个锥形的阶梯从船上落下,侯玄演带人慢慢走了下来。
李好贤上前道:“恭喜王爷,喜得爱子。”
侯玄演抹着眼皮,不咸不淡地说道:“生个儿子有什么好恭喜的,你们给我炸的怎么样了?”
李好贤是最了解他的,见他无精打采就知道多半是晕船,轻声说道:“王爷,前线一切按照计划,并没有出现什么纰漏,全是按王爷临行前的吩咐做的。一路劳累不如在此地稍作休憩,过几天去前线不迟。”
摇了摇头,侯玄演活动了下手腕脚腕,说道:“速战速决,攻下沈阳再好好歇息不迟。”
李好贤凑近了之后,压低声音,迫不及待地问道:“王爷,金陵那里?”
旁边的将领纷纷竖起了耳朵,他们当然知道李好贤问的是什么,自然是登基称帝的事。军中对此事最为上心,尤其是北伐军火字营,这些人身上刻着侯玄演的烙印,除了侯玄演,不管是谁上位都不会信任他们。
太平本是将军定,将军们现在也想着经历谋取享受太平盛世的机会。
侯玄演按着腰带,说道:“我该做的事,自然会做好,你们的职责就是打仗,现在是征辽最后阶段,都给我打起万分的精神,先把满洲荡平再说。这场输了,剃了头当龟蛋就是了,还管什么金陵不金陵的。”
“哈哈,王爷说笑了,他们拿什么赢。”
侯玄演的晕船气还没有过去,心烦气躁的,借题发挥大骂道:“老子让你们好好打仗,还难为你们了怎么着,这么多的废话。身为一群将军,连他娘的稳妥两个字都不知道,河间之战你们还觉得万无一失呢,差点把我们全都害死。一群鼠目寸光的东西,滚滚滚,都给我滚。”
大骂一通之后,侯玄演发泄的差不多了,火字营众将早就习惯了这种一脉相承的脾气,李好贤就是个活脱脱的侯玄演二号,他们浑然不以为意。
尤其是李好贤,笑着上前说道:“王爷息怒,这群小王八蛋就是个样,我刚刚还训斥他们来着。”
“少来这套,不是你挑起的话头,老子不至于生这个气。”
秦禾从船上牵下马来,马儿也是一样的无精打采,好好的一匹神骏被折磨的半死不活。
下地之后,倒是马上恢复了些精气神,侯玄演翻身上马,马鞭指着前面说道:“走,去会一会吴三桂。”
北伐军大营中,除了有些泄气的阎应元,其他人都满脸兴奋。
侯玄演的到来,预示着进攻即将到来,杀人诛心啊,这场仗他们自己都有点心怀不忍了。
这就像两个人生死搏斗,技高一筹的那个把地方打倒在地,却不肯杀他。而是蹲下身子慢慢折磨了三天三夜,残忍的让人发指。
侯玄演却不以为然,能够用炮弹解决的事,为什么要拿人命换。在这里炸上几个月,北方的几百个工厂因之快速发展起来,登莱水师的兵工厂不断革新技术,为水师服务的许多附属工厂也是订单不断。
朝廷累计了太多的财富,不快点还利于民,而是拿在手上挥霍,骄奢淫逸。那么大明的下场就会跟西班牙一样,渐渐没落。
想后世的满清,花了天价打造的北洋水师,还不是打不过刚刚崛起的日本。那时候北洋舰队的船只是非常先进的,靠钱买装备,始终是下乘。还是要有自己的工业基础,才是王道。
如果征辽之战真的打完了,侯玄演只能想办法在南洋开战了,找几个小国收拾一下,打开更大的入海口和商品倾销地,来控制大明国内日益膨胀的资本,避免被它反噬。
原始积累势必是要流血的,白银黄金看上去无限美好,一旦失控就是洪水